听了席成文的话，秦挽偏过头才发现柯越不知道从哪来的。


    背包里连课本都没拿，风尘仆仆。


    像是故意说给秦挽听一般，席成文又补充道：“可惜咯，白白浪费一次请假的机会，一共就三次机会，竟然有人不珍惜。”


    “请假？”秦挽眼睛瞪大了一瞬，看着席成文想要确定什么。


    铃声一响，还不等柯越开口席成文就自个转了回去，也没理会秦挽的惊讶。


    无人打扰的一角，秦挽碰了碰柯越的手肘：“你本来不打算上这节课？”


    两人坐在最后，桌面上空空如也，都不像是认真上课的那类人。


    柯越拉下帽子，轻“嗯”了一声，让人捉摸不透意思。


    人都坐在教室了，柯越也没装，秦挽开口问他就答，也没过多解释。


    正式开始上课，教室里说话的声音小了很多。


    柯越往后靠着椅背，视线往下一瞟就能看见秦挽手中拿的袋子，即便如此，他还是带着调侃问了一句：“怎么，你也喜欢ai？”


    语气里的信誓旦旦秦挽一听就看明白了，她迟疑了一瞬，弯了弯唇：“还行，挺喜欢的。”


    说话时的目光紧盯着柯越，明显到即使他不转头也能察觉。


    前方传来一声嗤笑，显然是不信她的话。


    吴开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人换了位置，坐到了席成文旁边。


    几人当中，也就只有他把秦挽的回答当真。


    “你也对ai感兴趣？以后没事都来蹭课呗，有不懂的尽管问我。”


    刚一说完就被席成文不轻不重踹了一脚：“人家秦挽来蹭个课你这么殷勤干什么？再说了你学得明白吗？年级第一都没说话，你还教上了。”


    吴开宇平常和他们打闹惯了，一点也没生气，面上还乐呵着：“我女神还在呢，给我留点面子。”


    尽管声音再小，总归还是影响不好，担心周围人反感，吴开宇掏出手机递到秦挽面前，示意她加个联系方式。


    看着面前多出来的一部手机，秦挽没有立马动作，反而悄悄抬眸看向柯越。


    他依旧一言不发双手抱胸靠着，只是在秦挽拿出手机时视线终于舍得挪了一下。


    顶着那道不算友好的视线，秦挽眉眼含笑，没有一点犹豫就接过手机加上了好友。


    验证消息收到的同时，柯越抬了抬下巴饶有兴致地看向她，哼笑了一声。


    “秦挽，你家里养狗吗？”


    莫名其妙把话题扯到了宠物上，秦挽不解地歪了下头，认真回想了一下：“没养过，我不太习惯照顾小动物。”


    成功加上好友后，吴开宇完全陷入兴奋状态，整个大脑彻底宕机，还跟着搭了一句话：“女孩子可能喜欢猫多一点？”


    柯越扫了一眼听不懂隐喻的吴开宇，姿态悠闲。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挺熟练的。”


    开心了就来找他，不开心了理都不带理，把他当狗遛着玩。


    秦挽听着他话语中意有所指，心中还有点窃喜。


    至少不是对她的所作所为完全无动于衷。


    不止秦挽听出了言外之意，席成文最了解柯越，自然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为了给后面两人留出空间，他敲了敲吴开宇的桌子，强行把人掰正了身子让他噤声。


    桌椅因为大幅度动作发出声响，正好讲教授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


    吴开宇猛地闭上了嘴，一直到下课再也没吱过一声。


    ai的课程对秦挽来说多少有点无聊，再加上柯越坐在旁边一声不吭，她更提不起劲。


    几乎是课程才过半，她就撑不住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那教授也算开明，反正是来蹭课，只要不影响别人，倒也没说什么。


    意识迷蒙的时候，窗外吹进来一阵风，发丝飘到唇边，她闭着眼弄了好几次都没处理好，无意识地嘟囔了几声，说的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恍惚间感受到有道身影靠近，是她熟悉的味道，她放下防备，任由这股味道靠近。


    唇角惹人厌烦的发丝被拨到了一旁，耳尖上传来轻轻的触碰，像是不小心碰到。


    秦挽缓缓睁开眼，正好看见柯越没能收回去的手。


    大概是睡懵了还不清醒，秦挽看见半空中的手，回应般握了上去。


    半梦半醒间，语调还带着没睡醒的懒散和下意识对柯越的亲昵：“怎么了？”


    指尖和掌心的触碰让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


    柯越半点没有被人发现的心虚，甚至挑了下眉。


    掌心处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秦挽一点也不老实地动了动手指。


    交叠在一起的手掌让秦挽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温热。


    柯越的声音随后而至：“这么稀罕？”


    窗外透进来的光亮让她眯了下眼睛，等她意识清醒后，面颊突然涨红。


    慌乱间忙松开手坐起身，一着急差点撞上旁边的墙壁，好在被柯越护着挡住了。


    短暂的接触让她心中难免有些尴尬，秦挽视线飘忽不定。


    即使知道她睡觉没有什么奇怪的行为，但还是担心会在柯越面前出糗。


    她接着手机屏幕打量了一下面容，确定无误后才敢正视柯越。


    昏睡时她对周围人的动作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会清醒了才回过神问：“你刚刚……想干嘛？”


    说话时断断续续，似乎心中有答案，但不太确定，隐约还包含着一点期待。


    柯越转动着手腕，回答的随意：“刚刚正准备叫你。”


    担心她继续问下去，柯越紧接着又故意问起：“不是说喜欢ai？怎么还能听睡着？”


    秦挽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还有一分钟就下课了，真心想叫她听课还特地等到现在？


    她没戳破，也没急着把手里的东西给他：“你等会去哪？”


    话音刚落下课铃就敲响，柯越慢条斯理站起身，秦挽也紧跟在他身后往外走。


    等坐在前面的吴开宇转过身时，他们两人都已经到了教室门口。


    吴开宇见人都快走远，站在原地就大声唤道：“秦挽！等会一起吃饭？”


    感觉到周遭的视线再次落在她身上，秦挽如芒在背，回头干笑着敷衍了一句：“下次。”


    再转回去时，柯越等都没等她就下了楼，和她隔着半层楼梯。


    秦挽心中暗骂了一声，就知道他一下课就要跑！


    她追出去时楼道里渐渐拥挤起来，一路提着袋子算得上小跑了，愣是没见柯越回头过一次。


    两人的步子有些差异，她被后面涌出的人流推搡了一下，险些从楼梯上滑倒。


    靠在平台边站着的时候秦挽还心有余悸，她愣了一会平复心情，再一转眼，连柯越的背影都看不见了。


    心底的小脾气涌上来，秦挽索性也不追了，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等人群疏散开。


    口袋里的手机传来好几声震动，四周的声音太嘈杂，秦挽没听见。


    直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秦挽才悠哉悠哉下楼。


    数不清是第几次铃声响起，她才终于掏出手机。


    周围没什么人，秦挽身上也没带耳机，顺手开了外放。


    “哥？你怎么突然给我打视频了？”视频接通，画面里显现出段航一脸紧张的脸。


    看见秦挽安然无恙，段航总算松了口气：“你还问我为什么？也不看看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


    听他这么一提，秦挽一看通话记录才发现不对，通话记录里二十多个未接来电，差不多正好就是她睡着的那会。


    秦挽担心脚下踩空，随口应付着段航。


    “刚才上课静音了，我没注意，什么事这么着急？”


    等走到平地后，秦挽才将注意力放在了通话上。


    “给你寄的东西到了，这次和以前不太一样，怕你忘记特地来提醒你。”


    段航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响起时，柯越的身影也同时出现在了秦挽面前。


    隔着不远的距离，秦挽看见柯越抿直了唇线，好像有点不开心。


    那双漆黑的眸子从她面上扫过，似乎能窥探人心。


    秦挽心中预感不妙，上前朝柯越靠近了几步。


    裙摆晃荡，空气里因为她的靠近沾染上独属于她的清香。


    才刚走近，电话里段航的声音再度传来：“也不用这么着急，注意点安全，别让我再担心。”


    秦挽来不及关掉免提，清晰的吐词就这样传入两人耳中。


    周边的气氛郁郁沉沉，充斥着无声的硝烟。


    柯越仗着身高优势瞄了一眼屏幕，再望向她的眼神带着无形的压迫。


    他勾着唇角，秦挽看不出喜怒，只觉得他身上有一股压抑不住的戾气，令她心惊。


    “秦挽，你真把我当狗啊。”


    在这一刻，秦挽突然体会到那种无力辩白的感觉。


    眼中的无奈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渐渐升起的星光。


    “你在乎？”秦挽捂住听筒，凑到柯越身边笑着问。


    柯越当然不会回答，转身就往外走，这次放慢了速度。


    秦挽跟在旁边继续说：“昨天聂安彤来找我了，我都知道了。对不起，应该听你解释的。”


    他的脚步没停，也没吭声，但秦挽知道，柯越接受了她的道歉。


    提着的袋子勒得她手疼，她也不管柯越愿不愿意，一把塞到了他手中。


    即便很无礼，但柯越瞥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


    秦挽唇边的笑意更加明显，她好像渐渐发现了对付他的办法。


    心中的忐忑不安彻底消散，说话也更大胆。


    “还有一件事，有空的话教我打领带吧。”


    两人一道往外走，秦挽也不知道他要去哪。


    柯越的心情似乎变好了点，终于低声回应了一句：“没空。”


    秦挽记着段航的话要去拿快递，眼看着和她的方向相反，便停在了原地。


    意料之中，柯越紧接着侧身看向她。


    一前一后隔着半步距离，秦挽倒退着粲然一笑：“我不管，领带也在里面，有空来教我。”


    话一说完她转身就走，也不在乎柯越脸上是什么表情。


    /


    快递盒不大不小，秦挽拿到手就拆开了。


    香水喷洒在腕间，随着空气挥发，秦挽嗅到了很奇特的味道，说不上来，但她很喜欢。


    天空突然飘起了雨，感觉有变大的趋势，她躲进了旁边的那家咖啡店。


    一进门麦穗像是熟悉她味道一般凑了上来。


    秦挽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喂麦穗吃猫条。


    风铃响动，有人走了进来。


    “哥，这次的味道我很喜欢。”秦挽蹲在地上没注意有人靠近。


    得到她的肯定段航也难得笑得开心：“岁岁满意就好，这款味道专门给你调制的，还没取名，准备等你成人礼那天正式送给你。”


    秦挽从视频看见了身后靠近的人，连忙挂掉了电话：“好，我想好了告诉你。”


    外面阵雨哗啦，柯越发间沾了点雨水。


    “岁岁？”柯越低声一笑，看了眼脚边的猫，又看了眼秦挽。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两个字从他口中念出来，总有些道不明的暧昧。


    秦挽摸了摸鼻子，仰着头回应：“嗯，我的小名，家里人会叫。”


    她手里的猫条吃完，麦穗就跳到了柯越身上。


    秦挽突然起了坏心思，看着一人一猫互动，轻声开口：“你很喜欢岁岁？”


    两人对视着沉默了几秒后，她又接着补充：“我说猫。”


    柯越揉着麦穗的脑袋，声音从她耳边落下：“喜欢。”


    “我说的也是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