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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男人是东厂掌刑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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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男人是东厂掌刑千户: 惊吓

    景梒站起身来理了理下摆,看看已露出一线白光的东方天际:“天都快亮了,回去歇歇吧。”


    “嗯,”步凌燕也随他站起,“真是多谢你了,还好有你在,不然我真不知能如何处置。”她诚恳又感激地笑了笑,“你知道,我从没觉得自己救你那一回有什么值得报答。你若帮我度过这次难关,就是我欠了你的情,将来但有所需,我都会尽力回报你的。”


    景梒转过头来望着她,刚出现的一点紫红色曙光与风灯的光芒融合一处,映得她眼睛里闪着几个光点,将她的笑颜渲染得更显真挚。


    她还真是一点都不怀疑他了呢,要是他真打了坏主意,想一举骗了她的钱也骗了她的人,恐怕也能轻松得逞。景梒心里痒痒的,很有心再调笑她一句“不知你打算如何回报呢?”不过看着眼下气氛大好,又不大忍心破坏,就掩口打了个哈欠道:“事情没完,这话就不必急着说,先回去歇着吧。”


    罢了,冲着昨晚发过的誓就先放过她了,来日方长!


    话说,他之前说的本就是“今晚”不再调笑她了而已。人家说话从来都是无懈可击的。


    步凌燕还有心借这机会问清他到底是何身份,见他显露困意,就忍了下来。罢了,来日方长……


    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再度爬回吊板床上,步凌燕一觉睡到了近午,醒来看见小窗外亮堂堂的光芒,不禁感叹,都是拜那狗官所赐,自己才总算放下心来,睡了个好觉。


    狗官……她忍不住勾起了唇角,这两个字与昨夜那个正正经经跟她谈了半宿的人,真是难以合并到一块儿。


    不得不说,有了他的保证,步凌燕自逃离云航岛以来都没这么身心轻松过。这感觉不可谓不美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就会那么信得过他,好像不需要什么原因,她就是看了个清楚明白,确信他这人虽说有时挺不正经,本质却是个好人,是一定会真心为她着想,全力帮她的。而且,他也确确实实有帮她的本事。


    拉开木门走出艉楼,甲板上是一派井然有序的景象,就好像夜间的变故都未曾发生过。


    长辈们大多窝在舱里不露面,少数在外面的,也都装得若无其事,见了面客气地与她打招呼,倒像是被她昨日发飙给镇住了,在她面前陪着小心。


    “九九呢?”步凌燕朝掌舵的六幺问。


    六幺笑道:“还不是见大小姐你睡了懒觉,他便也偷懒跑回去睡回笼觉了?”


    这死孩子,步凌燕暗骂一句。昨夜景梒还曾说,她手下那几个铁杆虽说忠心,却也欠缺管教,个顶个都是靠不住的,步凌燕听了还不以为然,如此一看,果然狗官句句都说得对。


    步凌燕当即杀回了船舱。


    船上这些半大男孩睡觉都是不闩门的,步凌燕与他们向来不分里外,去到九九住的屋子直接推门而入。见到他果然还窝在吊板床上呼呼地睡得正香,步凌燕大叫一声:“官兵来啦!”


    海商总还是忌惮官兵的一群人,步凌燕他们从小就时不常地喊一声“官兵来啦”吓唬小伙伴玩,这会儿就想着喊这么一嗓子,说不定能把九九那懒鬼直接吓得翻身掉下床来。


    事实一点未出所料,床上的人果然一个激灵,自吊板床上翻了下来,“咕咚”一声重重摔到了地上。


    步凌燕哈哈一笑,继而就愣住了——面前这个身穿白袍、动作笨拙地撑着手臂坐起来、仍睡眼惺忪的人,他……不是九九。


    倒忘了他也是住这屋的,步凌燕愕然眨着眼睛,想不明白:他这狗官……怎也会怕官兵啊?


    景梒凌晨时回房先秉烛起草了一封家信,把从步凌燕那里听来的重要信息记录了一下,天亮后才入睡,刚正沉沉地做着梦,在梦里被那熟悉的女子声音谆谆告诫:“景梒你记着,一定要时刻当心,即便是皇上真拿你当了亲儿子看待,也绝不能放松了警惕!你记着,要记着一辈子……”


    这个梦他做过无数次,每一回都紧张得要命,醒来后都会出上一身的冷汗。


    他正自精神高度紧张,猛然听见步凌燕这凌空一声吼,似见到一大群官差闯来,挥着利刃要将他就地格杀,恐惧霎时上升至极点,这种吊板床又不及寻常床榻稳当,于是乎……


    看着他长发凌乱,神采迷离,呆呆坐在地上喘息回神,步凌燕算来与他相处快十天了,这还是头一回觉得——他终于有点像那天我捞上来的那头死猪了。


    看清是她,景梒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心里就没一丁点男女有别的意思吗?就这么直不笼统地闯进来,要是赶上我正在更衣,甚至正在擦洗身子,她就一点也不会尴尬?


    虽说也猜得到她想吓的不是自己,可是,换成九九就没事了么?他俩可都是差不多的年纪!


    有心劈头盖脸训斥她一顿,又觉得以自己的身份不好开口,景梒狠狠瞪她一眼,爬起身抓了自己的面巾大步出门。


    底仓最头上的一小块地方被辟为洗漱之地,船上女子都是打水到自己屋里洗脸洗脚,男子则多来这里。现下已到了中午,这里没人,景梒提着面巾过去,从大桶里舀了一盆水来洗脸。


    步凌燕踢踏踢踏地跑过来,歪头看着他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不是问你的官职,是问你家境……嗯,家世。”


    景梒抹干了脸,没好气地瞥她一眼:“你不是不感兴味么?又问个什么?”说完就端了木盆绕过她走出门去。


    即使有过夜间的长谈增进感情,按说依步凌燕的个性也接受不来被人这般冷遇,可是好奇心强烈到了一定地步,自尊心就要靠边站了。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她已经好奇了好多天了,见到方才这一幕,就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怎还会怕官兵啊?她非得赶快弄清楚不可。


    步凌燕又颠颠儿地追出来,陪着笑脸道:“从前是我胡说的,你就告诉我吧,你不是说了,不愿对我隐瞒的么?”


    景梒装没听见,直接上到甲板上,将盆里的水泼进海里,再回转到底仓去放回盆,这一来一回,步凌燕都像条小尾巴似地追在他身后。


    甲板上早有眼尖的孩子发现了这一幕奇景,忙骚动着交头接耳起来。不得了不得了,大小姐终于对景梒公子有点意思啦……


    底仓里,景梒把木盆在水缸盖上重重一顿,回身问她:“去出恭你是不是也要跟着?”


    步凌燕总算停了脚步没再追。景梒从净房出来,已见不到她了,而刚走到住人的二层船舱,便见到步凌燕捧了一个大托盘走下来,笑嘻嘻地道:“外面开饭了,我连你的份一并端了来,走走,到你屋里去吃着。”


    景梒满心奇异,这女人好奇起来,可真是了不得。


    这一船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各有一手打鱼的本事,随便谁去撒撒网,抛一抛钓线,下一顿的食材就有了。


    一开始景梒还疑心这样顿顿都吃海货,很快就会腻了那股腥味,后来发现大小海鱼海虾海带海螺种类本就繁多,再有大厨袁二六煎炒烹炸换着花样,好像也没那么容易吃腻了。只是船上没备多点新鲜蔬果,头两天就吃光了,这些天下来,景梒倒是很馋萝卜白菜。


    今天又是袁大厨最常做的海鲜杂烩,手指长的小魔鱼,切成圆圈状的鱿鱼,另些小鱼小虾,掺上少许腌制菜蔬,简单炒上一大锅,虽然卖相粗糙,味道却是极好的。


    步凌燕将一大碗菜和两碗白饭摆到屋内的小桌上,热情洋溢地请景梒坐了,还亲手将筷子递到他手里,才坐在他对面的板凳上,压低声音道:“九九正忙着呢,咱们声音低着些,便不怕被人听见。你就告诉我吧。”


    景梒挑着眉看她:“你不怕被人知道你这般待我?不怕被他们说闲话了?”


    “不怕不怕,身正不怕影子歪,管他们说什么呢?”步凌燕殷勤地从菜碗里挑了最大的一只虾夹到他碗里,还很贴心地把虾头掐掉。


    景梒更加感叹,女人好奇起来真是啥都不管了。


    “真是,要不是你拦着我,那一回我便都与你说清楚了。”本也没打算瞒她,景梒心气顺下来,就一边慢慢吃着,一边为她讲了起来,“我姓朱,其实是皇上赐的姓。我父亲姓陆,你上回还提过他,就是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


    步凌燕手中筷子“吧嗒”一声掉落下来,惊愕道:“你……是‘天下第一锦衣卫’的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