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家小娇娘: 017
潘明如拉着沈凤皇去了城东的凤仪轩,买下那纯金青鸾步摇,还剩下了足足十两银子。沈凤皇生性爱玩儿,拉着潘明如去城外的白水镇泡了一下午温泉。
泡完温泉,有个卖香粉的大娘,便买了一堆,差丫鬟送给府里的女眷。大约是抱香粉时间过长,各种香粉的味儿混在一起,竟混出了一种花楼里的脂粉味儿。谢偃刚掀开门帘儿,就被噎了回去。。
一双眸子黯了黯,闭着气直奔内室,一抬眼瞥见沈凤皇窝在软榻上,一本道德经翻卷着页半遮在她莹润的脸上,半截雪白的玉臂搭在软榻沿儿上。
庭院中的花香尚浅,层层玉楼先暖,玉楼深深处,玉彩捧着一盒朱罗玉翠走向谢氏的明月轩,紧接着沈国公就被四夫人贾氏拖向了明月轩。
谢偃立在窗前盯望着先后路过的三人,平静的脸面上不起一丝波澜,提起冰剔子拨了拨冰鉴里的碎冰,冰气就一缕一缕的冒了出来。
谢偃走到软榻后取了一件常服,刚低头关柜子,鼻腔内就涌上了一股浓烈的花楼脂粉气,门口一道亮光,一个婢女捧着一盒碾碎的冰,添在冰鉴里,看到沈凤皇窝在软榻上打盹儿,就拿起扇子扇着冰鉴,来降低室温。
扇子一闪,那浓烈的脂粉味儿混着冰气,熏得人醉醺醺的,谢偃低头关柜子,听到软榻上一声软糯糯的娇娇的梦呓,一张嫩红的小嘴一张一开的像是房顶上的那个小黄莺,无端的勾起人内心的怜爱,谢偃转过身不动声色的瞟了沈凤皇一眼。
“咦……这个碧玺手串……我要了……”小嘴一张一张的,做个梦还不忘刁钻任性,手胡乱的动着,半遮在脸上的那本道德经跌在了地上。
谢偃垂首盯着地上的道德经,又瞥了一眼嘴里胡言乱语的沈凤皇,无奈的弯下身子捡起那本书,正要将书放到书架,衣袖却被她抓住了。谢偃微微一滞,将那本书半展开垫在了她的脑袋下。
大约是厚度刚刚好,沈凤皇松开他的手,娇娇的往那本书拱了拱了,一双莹润的脚毫无形象的攀上了软榻靠背。
谢偃将手中的衣服,随意的搭在肩上,朝净室走,刚走了不到十步路,就见潘明如红着脸从海棠树下钻了出来,挑着一双圆圆的杏核眼偷瞄谢偃。
“你有事?”谢偃看到是经常来找沈凤皇玩儿的人,便随口问了一句。
潘明如那张脸就更红了,整个身子微微的抖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红着脸抬起头,却见谢偃早已走远。
潘明如立在日头下,盯望着谢偃离去的背影,翠绿的长袍,肩上随意的搭着一件常服,脸蛋儿不由的又红了一红。
潘明如红着脸进了曲水轩,一掀开门帘,一股冰爽的冷气扑面而来,一扭头,瞧见一个丫头正打着盹儿扇着冰鉴,内室中的沈凤皇睡得七晕八素的,嘴里还念叨着一些模糊不清的梦话。
沈凤皇一睁眼,就见潘明如红着一张脸儿,托着腮盯着自己,吓的的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抓起那本道德经扔到潘明如的怀里,“你这丫头,该不会是看我看的脸红吧?”沈凤皇皱着一双长眉,上辈子在酒肆听那些纨绔讲的一些浑话,大抵是宫里的一些宫女因为寂寞相互结成对,时间一长竟也产生了一些别样的情愫……
看着潘明如那张红的发紫的脸,沈凤皇不由的踢踏上绣鞋,慌慌张张的冲出了曲水轩……这可怎么好,该给自家老爹说说,让潘明如多见见外男。想着想着就见花亭处几个人扛着刀枪剑戟扭打在一起。
“我说,这里有些人就是伪君子,那日我们将你送到花楼里快活,你还拿着架子,这厢你可老实了?”沈绪一身白衣,摇着手中那柄描金扇子,“你那床单怎会有血,该不会是与花楼的姐儿乱滚,染上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吧?”
沈绪摇着扇子,笑的放肆,言语里又带着极大的侮辱,见到远处呆呆立着的沈凤皇,立刻笑嘻嘻的朝沈凤皇走了过来,宠溺的朝沈凤皇扇着扇子:“凤皇,你还是赶紧搬出来,别再那等脏地方住了,回头我收拾出我那间屋子,你赶紧搬过去,仔细染了病……你说说,染了那等病怎么能不流血?怎么能不染床单?真是人不可貌相……啧啧……”
沈绪有节律的摇了摇描金扇子,言语里极尽嘲讽,远处跟谢偃扭打在一处的沈增寿,扔掉手中的雪花喧斧,大步朝沈凤皇跑来。
沈凤皇看着与那些家丁扭打在一处的谢偃,身子不由的一抖,床单?染血?花娘?病?这些词汇像一股脑的涌上心头,那床单是那日自己来葵水染了的那条……沈绪和沈增寿竟那么变态,还翻出来大肆宣扬?!
沈凤皇那张圆圆的小脸顿时黑了,转过身劈手夺下沈绪的描金扇子,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几脚,又转过身扯下沈增寿腰间的玉佩,扔在地上。
“过分……”沈凤皇黑着脸蹲在地上,将脸埋进在膝盖上,领口处露出来一截雪白莹润的后颈,“过分……简直太过分!”
那声音里娇娇糯糯的,甚至带了一丝哭腔,谢偃眸子一黯,握成拳的手掌一寸一寸的松开,刀刃如奔腾的海水一股脑的压了下来,透过兵刃的缝隙,睨见沈凤皇蹲在地上,身子一抽一抽的,似乎是哭了。
那些兵刃分分落了下来,日头又烈,照的谢偃的眼睛有些花,被照花了眼,又加上兵刃晃动,他益发觉得是沈凤皇抖的厉害,像只可怜兮兮受了伤了的小黄莺。
谢偃定定的望着远处蹲在远处抽噎沈凤皇,心里无端的勾牵出几丝莫名的情愫。
沈增寿盯着地上的沈凤皇,别扭的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低低道:“凤皇……可是我说错话了?”
沈增寿是贾氏的儿子,可是性子却敦厚的紧,一有责任就往身上揽,沈凤皇听着有些不忍,便抬起头,微嗔道:“对,我就是生气了!”
沈增寿抬起手迷茫的挠了挠脑袋,“生气?为什么生气?自在些不好吗,干什么要生气呢?”那迷茫的眼神像极了太师府的那俩傻儿子。
沈凤皇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玉佩擦了擦又给他重新挂上。
四娘性子冷淡,但是谋略却不输谢氏,在着国公府里也就贾氏能跟谢氏斗上一斗,也不知为何,她似乎并不愿教自家儿子学习谋略,老往闲适自由自在的路子上引他,虽说呆呆的,可是你要跟他谈论道教的那套,保证将你说的立地成佛。
沈绪盯着地上的描金扇子,肉疼的快哭了,这是崇文馆最流行的扇子,还是当朝风流才子纳兰翾亲自题的扇面儿……一转头看到一抽一抽的凤皇妹子,顿时又变的洒脱,他捡起地上的扇子,拍了拍上面的灰,走到沈凤皇跟前儿,替她扇着扇子,温和道:“凤皇……你是不嫌我没有给你要一把描金扇子?”
哈?描金扇子?沈凤皇那双长眉顿时颓了下来,太一把夺过那把扇子气恼的扇着风,“我才不要你那破扇子!”
沈绪天性风流,也因着家世好,外面有一堆莺莺燕燕都哄着他,他从未哄着任何女人,除了跟前儿这个淘气鬼……
他幼年时时常欺负沈凤皇,后来被她打了一回,还哭的一脸鼻涕……也合该是八字缺德五行欠抽,明明被她打了,可他竟益发的喜欢这个活泼率性的五妹了。只要他有的东西,他就想方设法的给她弄一件一模一样的,实在弄不着就分成两半,直到哄到她开心了才算完。
沈绪被她劈手夺了扇子,还笑嘻嘻的为她遮阳,遮了半天忽然计上心头,凑到沈凤皇耳边低低道:“那谢偃染了病,也不晓得身上起了多少疮虰……咱们剥了他的衣裳,将他抬到父亲那里……看父亲还不打断他的腿……”
打你个大头鬼,估计老爹慧直接打爆你的头,国公府里出了这样的纨绔……造孽啊……
沈凤皇扔掉扇子,赶忙去扯沈绪的衣裳,谁知那厮竟像个猴儿一般拉着沈增寿一溜烟儿的朝谢偃冲了过去。
本来谢偃就被家丁们押着,他俩毫不客气的奔了过去,猛地撩开了他的外袍……豆大的汗珠从他俩头上噼噼啪啪的滴着,日头也向疯了一般狠辣的照着。
“干啥呢?!凤皇,快过来作证……要不父亲又要说我扯谎!”沈绪撩起袖子胡乱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朝着沈凤皇大喊。沈凤皇本是过去阻止沈绪的,没成想脚下一滑,竟直直的跌在谢偃的身上。
那些家丁一见嫡小姐跌了下来,哪还敢挑着兵刃,一个个慌手慌脚的抽出兵刃,只见沈凤皇一双眼睛瞪的圆圆的,眸子里满是惊恐,那张粉红粉红的唇径直贴了上来……
“哎呀……不得了……会染病的……快拉开……”沈绪双眉斜飞,一脸的紧张,忙低下身子去拉沈凤皇,那些家丁听到这句顿时乱做了一团。
沈凤皇唇间一凉,一股清明涌上心头,完了,以前谢偃那厮就说自己是搬去曲水轩就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如今又出了这茬,定是被误会成强抢妇男了……
沈凤皇被沈绪猛地一提,身上的玉佩勾住了谢偃的外衫,只听得“哧啦”一声,他的外衫碎成了几片,沈凤皇这下更紧张了,浑身抖着,重重的跌在地上,跌倒那刻一双修长的手不动声色的将她一搀。
那双手……是他的?!他竟然会搀扶自己?!
“快快……赶紧去请回春堂的白大夫……”沈绪拉过沈凤皇,正要要检查沈凤皇有没有被传染,突然一记长枪径直将他跳起来扔在远处。
“……放肆……放……鄂……鄂国公……”沈绪揉着屁股低着头给鄂国公行礼,鄂国公乃是开国元老与沈国公有过命之交,当着人家的面打他儿子,哪怕只是个庶子,人家鄂国公也咽不下这口气。这要是被鄂国公告到沈国公那里,他还不得被沈国公搁到油锅里嘣咯……沈绪越想越没底。
“怎么着,不给老夫一个交代?”鄂国公谢鼎收回长枪,声音浑厚雄壮又威风凛凛的,转过身一柄□□挑断了所有家丁的脚筋,“没想到我儿在沈府竟受如此待遇,老夫要找你们老爷理论理论!”
沈增寿一听,霎时间白了脸,沈绪更是慌的打哆嗦,兴许是太害怕了,两个人直接拔腿就跑………花亭里只剩下遍地哀嚎的家丁和打着嗝的沈凤皇。
鄂国公一柄长枪挑到了沈凤皇嗓子眼儿,“一个丫头,也来欺负我儿?!”
沈凤皇径直盯上鄂国公的眼睛,也不打嗝了,脊背挺的直直的,“会个长枪了不起啊,我又没有欺负阿偃;再说了,阿偃在府里的遭遇与您可是密不可分,你扪心自问,你可有好好对待阿偃?!”
谢鼎低垂着长方脸,一双粗重的眉毛紧紧的皱着,那双锐利的眸子猛地望向沈凤皇,惊得沈凤皇一哆嗦,可是那脊背却挺的直直的。
这鄂国公,一辈子打过无数次杖,皇帝对他很是看重,还在朝堂上直接夸他超越了以往一切朝代的名将……虽说战功彪炳,可是人家从不居功甚傲,而且天生一幅正义爱管闲事的热心肠,但是他侠肝义胆的有些过了,来一次沈国公府就要收拾下公府的大小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