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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璪: 第十八章 救灾(上)

    她的声音很陌生,很急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如此紧张,我正琢磨着这个问题,她又问道:“喂?!听得到吗?快说你在哪?”


    我立刻回答:“马上去三亚机场,计划飞浙江,听说那里有个滑翔伞培训基地……”


    “买票了吗?快退票!你现在什么也不要问,立刻改飞成都。我们等你。”说完她挂了电话。


    她的电话里面一片吵杂声音,仿佛她在一个人很多的地方,我其实本来大脑也是在迷茫,苏菲的不告而别让倍感伤怀,对未来具体计划也更稀里糊涂不明方向。现在,终于出现了莫妮卡的消息,我又有了方向感,按照她的要求,我立刻收拾好行李去了机场。


    在出租车的收音机里,我听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新闻,下午两点多,四川汶川发生大地震,理氏7.8级强度,受灾极其严重,目前估计有十万人失踪……


    太可怕了,我这才知道,就发生在刚刚我和苏菲在一起暧昧的时候,出现这档子事!而莫妮卡的电话里那种急迫感觉,让我很容易判断出她让我飞成都的用意。


    成都的机票当然并不好买,当天的航班全都满了,好不容易买到次日凌晨三点的票。


    坐在机场大厅等了数个小时,候机厅里面的大电视不断直播新闻,受灾现场画面惨不忍睹,无数房屋倒塌,无家可归的人都一脸绝望,呆滞而悲伤。候机的乘客们大都盯着屏幕看最新的报道,人群一边唏嘘不已,一边又争先恐后地评论……通过电视和各种媒体,关于地震的新闻已经家喻户晓,社会各界许多人都自发飞往那里,人人都想尽一份力量….


    当天飞往成都的航班大多都延误了,滞留机场的旅客都无奈地盯着毫无进展的航班布告牌,等待期间,我一直没有接到莫妮卡的电话,更不知道她用什么方式去抢险救灾,对救灾,我事先毫无准备,也没有类似经验,离我最近的大灾害是98年的洪灾,那时我还在北方,只从电视上感觉的南方灾害。其次就是春节的雪灾,两广都下了许多大雪,又湿又重的大雪压垮了许多房屋…….


    比起这些灾害,今天的消息可谓石破天惊,我只好在机场外的药店 里面买些创可贴、胶布、纱布、医用棉花等急救药物,足足一大包,要做飞机,若买酒精肯定不能携带。我还不忘买几大包方便面,担心那里食物断绝。准备了这一切后,心里多少有些踏实,总比两手空空要好,反正去了一切就听莫妮卡安排。


    莫妮卡终于又来一个电话,询问我的情况,然后让我到成都后再联系她。直到凌晨四点半,天快亮前,航班才起飞,近十二个小时的等待,让人困倦至极,在飞机上很快就睡着了。


    飞机上临时得到通知,据说因为天气的原因,没办法降落双流机场,只好在两百公里外的重庆备降。从机场出来,我总是无法联系上莫妮卡,回拨她的来电号码,一直占线,我只好计划找出租车,准备坐车去成都。


    在路上拦了十多个出租车询问司机,而他们都不愿跑长途,挥挥手就把我拒载了。也有人推荐我坐黑车,我对黑车根本没有想法,所谓黑,黑也。


    而周围确实有很多黑车司机在拉客,我万般无奈,只好选一个看上去满脸微笑、不太像恶人的黑车司机询价,“一千。”他开口道。“太贵了!一千块好坐飞机了。”我根本不信,不满得说道。


    “现在都这个价,那个方向路好难走,哪个晓得会堵在啥子地方,到时候动也动不脱……”


    就在我们讨价还价的时候,莫妮卡的电话打来了,原来她也已经到成都三个多小时了,她问清我的位置,让我原地待命,会有一辆车接我去成都。


    黑车司机见生意黄了,有些不甘心,自降价码来换取我的回心转意,我婉拒了,他用极其难听的话咒骂我,“你妈妈个龟儿!要去还舍不得掏钱!……..日你先人的!你嘛了个穷鬼!…….老子锤死你个龟儿……”


    骂骂咧咧,甚至出言威胁我,我没有做声,但暗自做好准备,一旦他出手,我绝不客气。有些闲散的路人围观着,更有几个人三言两语帮腔,像是他的同伙,我概不理会,只要不是明目张胆的抢劫,我绝不会出手。


    就在忍气吞声受着一帮人乱骂的时候,几声响亮的汽车喇叭声在我身后响起,众人抬头一看,一辆黑色越野车闪闪大灯,冲了过来。围观的众人一见立刻四散开,我抓住行李包立在原地。陆地巡洋舰,果然名不虚传,车体宽阔,车头那个巨大的不锈钢保险杠凸出来,车顶两排八九个大灯,非常醒目,车在离我两米处停稳,从驾驶位跳出一个板寸头男子,穿黑T恤,黑裤黑皮鞋,身手矫健,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那人环顾四周,直直向我走来,我心生警惕,只听他说:“你是郝先生吗?”


    我点点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看他,也就二十出头的年龄,体格健壮,胳膊粗,只见他一把拎起我的行李包就走,我正想客气婉拒,但抵不上他行动迅速,他提到车后,打开后备箱,一只手把包放了进去,我更惊讶他的臂力,近三十公斤重的登山包被他一把就轻易地拎上提下。


    四周的看客见没啥恶意,都多半散去,而那黑司机和同伙也不见踪影。


    按年轻驾驶员的吩咐,我上车进了后排,原来后排还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都很年轻,而前排副驾驶位置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此时转过头来对我笑笑说,“郝先生,你好,我是老王,他是小马,莫医生让我把你们接齐了后再走。”


    此时,我才知道刚刚那个年轻司机叫小马,很客气得朝小马点点头,然后又朝老王笑着说:“谢谢你,王先生。“然后转头看向另两位同伴,笑着说:”你们也别叫我郝先生,就叫我小郝,或者叫我大卫也可以。”


    “我叫林正阳,叫我阿阳。”我身边的青年男子向我微笑伸手,我立刻握住了。


    “我叫陈许菲菲,叫我菲儿吧,或者叫我菲菲也行。”坐在他身边的年轻女子笑莹莹得对我打个招呼。


    菲儿,我心里突然一个激灵,怎么这么多人叫菲儿!我立刻想起了丽江那个清纯学生妹,年纪轻轻,害人不浅!心里正在无限感慨着。


    “大卫!大卫!你怎么了?“菲儿笑着对我说,我才意识到刚刚瞬间发楞了,不好意思的拍拍后脑勺,说,“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这个毛病总是会发作,一见到美女,就会定格,人就时空穿越了。“


    满车的人都哈哈大笑,气氛很快就轻松下来。我才发现,这辆车的第三排已经放倒,车后面巨大的空间里堆满了各种包和箱子。


    老王很健谈,他把昨天地震的情况绘声绘色说了一通,虽然重庆没有受灾,但是明显的震感也让人吓了一跳,阿阳大约也是三十多岁,坐得端正,感觉个子挺高,他是谦谦君子,总是认真在听,不太说话,说话带有港台口音,只知道他是台湾人。


    菲儿的名字很怪,四个字不常见,估计她老爸肯定姓陈,她老妈也许姓许,所以有这个奇怪的名字,或者她叫许菲菲,嫁个姓陈的老公……我八卦得想着。


    “大卫,刚刚你和一群人围在一起做什么?”菲儿好奇得问。


    我还没有开口,老王就抢答道:“不用问就知道,肯定遇到宰客黑车,最近这两年,黑车拉客特别多,尤其机场火车站,前几天新闻报道了火车站还有黑车司机把乘客打重伤的事情。”


    小马接口道:“那出名的事件就是去年女驴友坐了黑摩的,结果人财两失,命都没了。”


    菲儿听完,面色大变,很生气的说:“这么乱,也没人管管!”


    小马接口说:“管?怎么管?管的人都还没上班,上班时间以外,只好随他们无法无天喽!”


    老王解释道:“这些黑车司机都很狡猾,白天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出来,只要晚上八点后,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前,猖狂得不得了。看到孤生一人的旅客,还敢动手,如果是女人,更…….”


    菲儿听了,探过头来问我:“大卫,你刚才还好吧?”


    “谢谢你。没事。这不算什么,我前几个月,在南京禄口机场,那里的黑车司机更过分,骂人不算,还直接揪着衣服领子把人往车上拖……”我故作轻松得给她解释,哪知道我越说,她表情越生气。


    她长得圆脸,但不是通常那种圆,只是比起莫妮卡的鹅蛋脸算圆些,浓眉大眼,鼻梁高,颧骨微微凸出,红红的嘴唇,耳朵和脖颈上什么装饰品都没有。看不出年龄,化妆不显眼,黑色夹杂着淡黄色的短发,显得很生动,她性格明显感觉比较活泼开朗,口音也是港台腔,但她说不是台湾人,也不告诉我们她究竟是哪里人。


    高速公路上很通畅,并没有黑心黑车司机说得那样玄乎,但通往成都方向的路上车流密集,无数小车和大卡车排着长队,滚滚向西,更有绿色车队闪着双跳在我们车边。


    “军队的车。”老王解释说,“路上已经看到十多队了,现在救灾主要靠军人……”


    过了遂宁后,越往前,大家神色越凝重,车里没有先前那种轻松的感觉,连最年轻的小马也都自觉不开口将笑话了。


    路上开了大半天,总算在下午三点到达成都郊外的高速口,再次见到莫妮卡,她身穿紫色冲锋衣裤,脚穿登山鞋,挽着发髻,站着一辆黑色越野车边,走近后,我才发现她没有化妆,也没有戴任何首饰,面色苍白,双目有神。


    “戴维,你好!你的邮件我都收的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没等我主动和她打招呼,她先开口说。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不想我说任何无关紧要的话,我点点头,不再做声。


    “和你同车的老王经商,是当地的联络人,小马是他的司机,阿阳是水生物专家,菲儿是…..”莫妮卡还没说完,从她身边的越野车驾驶位走出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一脸严肃,目光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