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号！林子峰！6号！林子峰！6号！林子峰，有没有？”


    诊室外面，分诊台的护士大声的喊着。


    “在呢在呢！”林子峰赶紧掐灭了烟，从走廊那面跑了过来。“我是6号，林子峰。”


    “抽烟了吧？不知道医院不许抽烟啊！”护士MM一脸的义正词严。“这么多患者，烟草对所有人都是伤害，在你抽烟的时候多想想别人！”


    “对不起！对不起！错了，我改！”林子峰一脸陪笑。没办法，烟瘾来的时候，好比那海潮汹涌沛不可挡。但既然做了，就得有被人骂还陪笑脸的脸皮和觉悟。


    医生很年轻，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在林子峰的想象中，一位三甲医院的知名脑科专家，大概都得是须发皆白，三十多岁可真是少见。


    “周医生，这是6号林子峰。”小护士一脸谄媚的说。


    “嗯，你出去吧！”那医生眼皮都没抬一下。


    “哪儿不好？”


    到底哪儿不好，林子峰自己也说不清楚。做梦，幻听，睡不着，听起来各种不着调。。。


    “呃。。。医生，我感觉自己常出现幻觉。晚上睡不着，睡着了总做梦，还总是重复做一样的梦。。。”林子峰老老实实的描述。


    “嗯，根据我的经验，引起这种情况，生理方面的原因可能性不大。倒是精神和心理方面的问题可能性最大。我先给你检查下，如果没什么问题建议你去看心理医生或者精神科。”说着，开出了脑电图、CT、磁共振、睡眠监控、还有一堆的验血，验尿的单据。


    “下一位！”


    还没等林子峰开口，这位周医生递过来一打儿检查单，起身送客了。


    “戳啊！起大早排队挂号，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都说医生和演员一样，越大牌越耍牛掰，还真是一点不错。”林子峰暗暗皱眉。


    无奈之下，约好了各项检查。林子峰又回到了局里，向张汉年请假继续轮休。说起来现在本来就应该是他轮休的时间。只是中间又插进来方海和王兰的命案。现在案子结了，要求继续轮休也是理所应当，况且他想给自己点时间，以便能盯着张玉虹一众人等。


    刚走到张汉年办公室门外，就听见里面张汉年大声说道：“局长，不是我驳您！这种事我干不出来，这种话我也说不出口！好歹‘疯子’是帮咱们渡过了难关的！你瞧瞧这些事情，不都是无理取闹吗？闹市开枪已经证明是对着无尘——那个无尘，是个杀手啊！而且就是命案凶手！难道遭遇凶手，身手又那么厉害还不许同志们开枪了？那佩枪还有毛用？再说无尘自杀！畏罪自杀就自杀了！难道活着就能躲过枪子儿了吗？嫌犯死了，可也不能把这事儿都归罪‘疯子’吧！咱们当头的，既然已经不冲在前面了，起码前面的兄弟有事儿，咱得顶着！不能看着有人在背后开他们黑枪！不然的话，那以后有事，还有谁愿意插手，还有谁愿意出力？”林子峰一听就知道是又有人挑他的毛病了。


    “老张！话不能这么说。这次的案子，市里面非常关注！社会舆论也非常关注，我早就嘱咐你，让他林子峰规矩点！这次市局的领导亲自问起这些，直接给咱们‘纵容下属，不规范执法’的评语！你瞧瞧这都是什么事儿！”这是李子维的声音。


    “市局领导不清楚细节，咱们就该让他们清楚！对上逢迎，却这么挤兑自己兄弟？明说吧：这事您不征求我的意见，我无话可说；您征求我意见，我不同意！哪怕当着市局领导的面儿，我也是这话！另外，您还有半年才退休，多少还得仰仗手下的弟兄们，我的意思是，不能让弟兄们寒了心！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本来正好要去找您请假休息，正好您过来了，就先跟您说了。明天我就休息了！一会儿我把申请给您拿过去！”


    “你！老张，你这么护着那小子，是要吃大亏的！”说完，李子维转身离开。刚一开门，正好见到林子峰站在门口。


    “你！”李子维指了几下林子峰，说了个“你”字，终于没再说话，愤愤的离开了。


    林子峰也不以为意，径直走进张汉年办公室，在沙发上大马金刀的坐下，打量着站在窗边的张汉年，嘿嘿一笑说道：


    “至于吗？是不是有市里领导挑刺儿啊？八成是个处分吧，我都没在乎，你急个啥劲儿！”


    “你在乎不在乎我不管！”张汉年头也没回。“如果连这点底限都没有，就算升官发财，自己也觉得没意思！甚至就算夜里做梦，恐怕都要狠狠的鄙视自己。这也不是单单维护你，是维护所有的兄弟们！峰子，你记住我的话，今后如果你有自己的天地，也一定要记住：‘能给自己兄弟扛住事儿，那才是大哥！’这个世界上，最难得到的就是人心。一旦得到了，要失去却是再容易不过！没有了人心，哪怕你是再大的大能，有再高的本事，终究是成不了大事的。充其量也只能做个偏安一隅的土鳖罢了！——怎么，你有事儿找我？”


    “没有。。。呵呵。本来想找你请假继续轮休的，你都歇了，我请毛的假啊！一会你找李子维递申请的时候顺便帮我说一声儿得了。”


    “你把申请写好，我一会儿帮你带过去好了！”张汉年淡淡的说道。“本来就该你轮休的，没什么可说的。”


    “写毛的申请啊！你也说了，本来就该我轮休的！”林子峰抗议道。


    “那是我管你的时候！现在我休息了，老李管你！你不写那就是无故旷工，后果你自己掂量吧！”张汉年一边自己写着休假申请，一边提醒林子峰。


    “你一当大哥的，既然自己也得写，捎带着也帮我写一份儿得了呗！我签个名儿在空白的地方，一会儿你给补俩字儿。。。嘿嘿，谁让你是咱大哥呢！”说完递给张汉年一张空白稿纸，落款的地方写了无比嚣张的三个大字：林子峰。然后转身出门，飘然而去。


    “够潇洒的，王八蛋！”看着这货的背影，张汉年恨恨的骂了一句。不知是感慨他的背影洒脱，还是感慨如签名般的生活态度。


    张汉年怎么给自己请假，林子峰也不放在心上。那个什么市局的处分意见，他更没当是一回事儿。他做事，只求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谁知道明天谁死，想那么多干嘛！


    可就当他要走出门岗的时候，门卫却放下正在听的电话，赶紧叫住了他。


    “林警官！李局长找您，在他办公室。看到您似乎要出去，让我赶紧告诉您一下！”


    林子峰转身抬头看了一眼李子维办公室的窗子，看见李子维站在窗边正看着自己。于是挠了挠脑袋，无奈的又向回走去。


    李子维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一身制服也穿的熨熨贴贴。听到林子峰敲门，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进来吧！”


    “局长找我有事儿？我正打算接着休假呢！”林子峰不咸不淡的说。


    “这次的案子，有人说你闹市开枪，扰乱了市民的正常生活，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另外，嫌犯在受到控制后自杀，你有渎职的嫌疑。现在这些话已经传到了市局里。市局的龚副局长刚才亲自打电话来，说我们分局‘疏于管理，不规范执法’。这些，你都知道吗？”


    “我哪知道？大概领导们离开一线久了，听到放炮仗都想请求增援！这种事儿，领导们看着处理就行了。。。”


    “你给我认真点儿！”李子维很不满意林子峰这态度。“不怕告诉你，这件事儿没那么简单！摆明了就是冲着你来的。我从龚副局长的话里话外，听出好像是你得罪了周局长家的公子！这事儿你别以为那么容易混过去！”


    “戳啊！还有这么一茬儿！”林子峰有点意外。


    “哪他妈冒出来一个周公子啊，他谁啊？再说，就算我得罪了那周公子，那个什么龚副局长就跳出来找我茬，这都在搞毛啊！这马屁拍的也太奇葩了吧！”


    “总之你小子给我听清楚！写份检查给我，认真检讨自己所犯的错误，承认平时对自己要求不够严格，今后一定认真改造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保证不再。。。”


    “滚蛋！”没等李子维说完，林子峰就暴走了。


    “老子不干了！这是枪和证件。该怎么处理随便。对了！你要是认识那个什么******周公子，让他离我远点儿！还有那个什么公局长还是母局长的，都给我哪凉快哪待着！真他妈纳闷，怎么养这么一群土鳖。。。”说着，扬长而去！


    李子维看着林子峰放在桌上的配枪和证件，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原来，自己所谓的那种前途，在这货眼里，不过是一张手纸！这真是鸡同鸭讲打鸣，鸭同鸡说游泳啊！


    改造世界观，大家都不在同一个世界，还“观”个毛线，改个毛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