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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石: 第二十章 接受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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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走茶凉,一点不假。


    李长生同几个亲友密谋后写成了一封检举信将张从军告到了宁昌县纪委,内容主要两条:一条是张从军在阴山乡任乡长其间将其通村公路款一百多万挪用,用来修建政府办公大楼;二是李长生送了四万元的好处费给张从军乡长。这还了得?县纪委案件审理监察室张朝明主任收到李长生的举报信后高度重视,立即向分管纪检监察工作的副书记毛庆国做了汇报,毛庆国副书记立即向县委常委、纪委书记吴书记做了汇报,按照干部管理权限,吴书记向县委书记刘南山做了专题汇报,县委书记刘南山召集常委会研究决定对张从军进行立案调查。按照纪委吴书记的安排,由分管的毛庆国副书记负责对张从军进行立案调查。


    毛副书记抽调纪委工作人员组成两个组,一个组直奔阴山乡,将张从军任期内的帐目封存后一笔一笔地调查核实;一个组把张从军请进纪委办公室隔离起来审查。纪委办公室工作人员小王打电话给张从军那天,牦牛乡正发生火灾,张从军带领扑火队员正在山上扑火,接到宁昌县纪委的电话,他輨把扑火指挥任务交给了乡长,他则开着那辆卢昌明送给他的的车心情沉重地赶到县纪委。


    黄昏的时分张从军赶到了县纪委,纪委毛庆国副书记还算客气,叫工作人员小王把张从军的车钥匙收起来,再把手机和随身物品逐一登记,确认签字后让他坐在那间专门用来调查违纪人员的办公室的沙发上,小王则熟练地在张从军面前的桌前摆上了一支笔和几页纸,再泡一杯热茶,要他好好想想,在阴山乡工作期间做过什么违法违纪的事情,想好了就写在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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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张从军坐在沙发上,对面端坐着案件审理室张朝明主任和工作人员小王,纪委毛庆国副书记则不知溜到哪儿去了。张从军在县委组织部工作过八年,宁昌县纪委的工作人员他都认识,在组织部的时候大家一起下乡考察干部或检查工作,张从军感到既尴尬又无可奈何,他想起了小学曾读过的一篇文章,“从门前到窗口是七步,从窗子到门前还是七步”,文章的题目叫什么他已经记不清楚,但自由是被限制了,也许这就是纪委办案中传说中的“双规”吧!


    什么叫双规?他想,应该就像此刻一样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交待清楚问题吧。思来想去,他这几年在阴山乡工作,虽比不上大禹治水那样三过家门而不入,但扪心自问,也好像没有什么地方做错的,好像也没有做对不起群众的事情,要是有也是在工作中得罪过几个人而已。


    两个小时过去了,搜肠刮肚之后的张从军无奈地告诉张朝明主任,希望看在大家都是熟人的面上情份上看能不能提个醒是什么问题把他请到了这里。张主任提醒他,如果你没有错,县委和县纪委就不会把你请到这个地方,你要好好想想,要认真对待。


    张朝明主任的话让非常痛苦,说得在理,但究竟是什么问题呢?难道说当年县委领导表态让自己到阴山乡过渡两年就回机关的承诺没有兑现,反而还把他调到更远的地方工作也与此有关吗?一切都是迷,像迷一样扑朔。


    时间到了晚上十点,张从军面前的纸和笔还安静地躺在桌子上,张朝明和小王则不停地抽烟,以此打发无聊的时间。张朝明有些恼火,猛地吸了一口烟,烟雾裹成一个大大的圆圈从他头顶上像云一样飘过去,他提醒张从军:这么给你说吧,你是否在阴山乡收授过别人的钱财?一语点醒梦中人。


    对了,前几天还担心李长生在借钱上车牌照这件事情上做文章,可是他眼下也没有钱还这笔帐,为此还特意打电话提醒卢昌明,李长生和卢昌明是亲戚,当时卢昌明还说应该不会,真是人心隔肚皮。而阴山乡的桃园村的村支部书记还打电话提醒他说李长生正同几个人密谋要告他呢,他当时心情不好还气愤地给村支部书记回话“随便他”,一切都有了眉目,这一定是李长生怀恨在心特意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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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向纪委张朝明告诉了事情的原委,张朝明则说恐怕不了那么多吧,张从军则啪着胸脯保证就是车子上牌照时借的两万元,不信你们可以打电话向卢昌明证实。张朝明示意小王看好张从军便出门去了,半个小时后回来,对张从军说,这件事情暂时这样,但你还有其它的问题呢?再好好想想。张从军告诉他,他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问题,请纪委的领导一一提示他保证逐条客观真实地答复。


    听说你在阴山乡买了一部佳能相机,价格是多少?张从军不用回忆就给予答复说九千。张朝明主任说根据我们在网上查询的价格,这部相机才值五千多,你是不是从中做了手脚?张从军感到非常恼火,这怎么可能呢?当时阴山乡群众缺水,经常到乡上反映情况,而锦屏山电站则坚持认为阴山乡群众不缺水。这种情况下县领导前来阴山级调研时要求乡上采取一些必要现代化技术收集资料加以证明,乡财政困难,有钱买相机,不得已他从熟人那儿赊了一部相机,不信可以问相机老板,你们可以派人去核实,张朝明又匆匆出门后返回,说这两件事情基本清楚了,但更为严重的事情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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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庆国副书记亲自出面了,他委婉地问:听说你在市岭南市里买了一套房子,对吧。


    天啦,张从军想,自己工作近二十年来还住在一个不到八十平方的旧楼里,这还是在县委组织部工作时分到的福利房,哪来的钱买房子?但他还是克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向毛书记汇报:“毛书记,我倒是想在市里买一套新房,但苦于身无分文,参加工作那么多年自己银行存款还是个零啦”。毛庆国也不答话,直截了当地说,在阴山乡支付通村公路公程款中有一笔八十万的资金,李长生说他没有领过这笔钱,村上的书记村长也说没有领过这笔钱,哪这笔钱到底哪儿去了?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张从军想,这不是一笔八百八千或是八万元钱,而是整整的八十万元啦,领钱的人怎么会没有印象?这不是典型的诬告陷害是什么?他心中这样想,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向毛庆国和盘托出,并进一步阐述,作为管财政的乡长,只要村上的法定代表人打了领条,且有村委会的公章和村财务监督小组的签字,就没有理由拒绝支付工程款吧。


    毛书记也感到事情有些蹊跷,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毛庆国说下来他们进一步找对方调查核实,希望张从军认真配合调查,便把他从双规室放了出来。从双规室出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外面自由而新鲜的空气,什么理想、抱负都统统滚到一边去吧,为了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他可谓绞尽脑汁,贡献了宝贵的青春和年华,结果换来的是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