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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呤凤鸣震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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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呤凤鸣震乾坤: 第一九章 官毒吏凶 孤子险遭难

    “鸿运楼”是全洲最大的一家酒楼,座落于闹市中心。交通便达,人流量大,生意十分兴隆。


    傍晚时分,正是人们晚餐时间,也是“鸿运楼”客人的高峰时间。楼下早已满座,多为贩夫走卒、市井小民。吵吵嚷嚷,混乱不堪。楼上雅座也坐了九成,多为士绅名流之辈。虽也谈笑甚欢,较之楼下,可安静多了,也文雅多了。


    随着一阵楼梯声响,上来一位剑眉朗目的白衣少年。他目光四下一扫,见仅南窗下尚有一张空桌,便信步走了过去。刚到桌旁,一位店小二就颠着屁股跑来,满脸笑容地说:“客官,这边请!”一面转身对邻桌五位大腹便便、乡绅模样的客人打恭作辑:“各位客官,敝店地窄人多,实在没办法,请各位挤一挤,给这位公子让个座位。”


    白衣公子看了眼五位满脑肥肠的乡绅,眉头一皱,道:“这不是有张空桌子吗?”


    小二仍笑容可鞠地说:“客官有所不知,这张桌子是本城杨守备杨老爷长期包下了的,实在对不起。”


    白衣公子道:“就算是他包下了的,但他没有来,别人也不能坐吗?”


    小二尴尬地说:“这﹍﹍杨老爷可说不上什么时候想来就来的,万一待会他来了﹍﹍”


    白衣公子不待他说完,一屁股坐下道:“待他来了我再走也不迟。捡你们店拿手的菜来几个,外带半斤花雕。”


    小二见他自行坐下了,急得直搓手,连连道:“这﹍﹍这﹍﹍这如何使得。万一杨老爷来了,小店可担当不起。”


    白衣公子不耐烦地一挥手,说:“快去吧。杨老爷来了自有我来承担。”


    小二无奈地走了。稍顷,酒菜上来了。白衣公子浅酌慢饮,心中暗忖:“这位‘杨守备’好大的派头,我倒想看看究竟是怎样一位作威作福的杨老爷。”凭窗远眺,全洲晚景一览无遗,果然是个好座头,难怪会被那位“杨守备”霸住了。


    “嗵!嗵!嗵!嗵!﹍﹍”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好似整座酒楼都在震动。所有酒客全都一惊,一齐向楼梯口望去。


    只见楼梯口上来了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大汉,一身武官装束,更显威武不凡。一见是他上来,不少酒客忙笑着站起来打招呼:“杨守备,您好!”“杨老爷,您来啦!”


    那杨守备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算是答礼。径直走到白衣公子对面,一屁股坐了下来。却始终未看白衣公子一眼,仿佛对面根本就没坐着个人似的。


    先前那小二满脸惊慌地跑来,结结巴巴地说:“杨老爷,这﹍﹍这﹍﹍”


    杨守备头也不抬,低沉地道:“老规矩!”


    小二如逢大赦,连连点头退去。很快,一大坛老窖、两碟下酒小菜就搬上了桌子。


    杨守备不用小杯,却用大碗。他拍开泥封,满满地倒上一大碗,一仰脖子,“咕噜噜”就下了肚;斟满,头一仰,碗底又干了;再斟,再干了。如此一碗接一碗地喝,那两碟下酒的小菜似仅为做样子而已,一直未见他动一下筷子。


    白衣公子坐在他对面,对他如此豪饮大为惊讶。不由疑目细看,只见他浓眉重瞳,鼻直口方,方头大耳,双目生辉。嘿!好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若放之疆场,必为一员叱咤风云的战将。但放在这偏远的全洲山区做一名小小的守备,确有些埋没了将才。难怪他脸上总有种郁郁不得志的愤闷神情。


    就因为白衣公子这一番“慧眼识英雄”的际遇,使得这位“郁郁不得志”的杨守备终能壮志凌云、叱咤疆场,成就了他的一番丰功伟业。这日后的风光成就却绝非此时的杨守备所能想到的。


    白衣公子暗中为他叹息不已,早先对他的一点不满情绪早已抛之脑后。对如此一员将才的埋没,深感可惜和不平。有心与对方攀谈,但人家连正眼也未看他一眼,自然不好意思冒然开口。


    那杨守备自始至终都闷声不响,只顾一个劲地埋头痛饮,一坛二十斤装的老窖转眼就亮了底。喝完酒,嘴一抹,“啪”地一声,一块足有十两重的大银丢在桌上,起身就走。那小二颠着屁股跟在后面直叫:“杨老爷,您好走!上次的钱还未用完哩,怎又﹍﹍”未待他说完,杨守备那高大的身影已消失在楼梯口。


    杨守备一走,楼上又唧唧喳喳地议论开了。


    一位老者叹道:“唉!当今世道,象杨老爷这样正直廉洁、不畏权势的清官实在太少了。可惜奸臣当道,好人不得志呀!”


    另一人接道:“可不是吗?象那个狗屁知府,仗着是奸相高恒的什么门生,巧取豪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若非还有杨守备对他有所遏制,全洲府还真不知会被他搞成什么样子哩。”


    又一人道:“听说这杨守备还是南宋名将杨再兴的后裔哩!”


    突听“砰”地一声大响,一个粗旷的嗓音厉喝道:“甘心事虏,枉为名将之后。”


    所有酒客都被这一声厉喝所惊,循声注视,只见拍桌说话的乃是一满面虬髯的黄面病汉。那病汉厉喝过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地愤然离席而去。


    此人刚走,忽听一声惊呼:“‘黄面虎’黄彪!”


    当今世上,尤其是在江湖人士之中,也许有人不知当今皇上姓甚名谁,却极少有人不知“黄面虎”黄彪的大名。


    “黄面虎”黄彪以其黄面病态而得名。没有人知道他的出身来历,只知道他是一位专门刺杀满官的奇侠。近二十年来,被他所杀的满清官员估计不下百人,尤其是贪官,一旦落入他手,就别再想活命。据说他还曾刺杀过前朝雍正皇帝和当朝权倾天下的奸相高恒哩。虽未成功,却也闹得朝野鼎沸。满清皇朝对之又恨又怕,曾多次派遣大批高手围捕他,却因他一则武功高强,再则行踪飘忽不定,如神龙见首不见尾,故而无奈他何。


    对于这样一位传奇式的人物,突然出现在这偏远的全洲府,哪能让人不惊?


    不少酒客暗自庆幸,此人既然在此出现,哪一位狗官又要遭报应了,说不定就应在那个狗知府的身上。


    只有那位白衣公子无动于衷,也许是他城府深沉,也许他是初入江湖,尚不知“黄面虎”黄彪的大名。


    华灯初上,白衣公子结帐步出酒楼,一路欣赏夜景,漫步行至其下榻的“迎宾客栈”。从酒楼到客栈,一直都有人在暗中盯梢、跟踪于他,可惜他毫无江湖经验,竟茫然无知。其实,岂仅是今晚,他这几天来的一举一动,一刻也未曾离开过别人的监视。


    白衣公子刚跨进客栈大门,只见客栈内坐着四位公差。客栈老掌柜低头坐在柜台里不停地拨弄着算盘珠子,一见他进来,神情微变,张口欲语还休。


    白衣公子一见大奇,问道:“老掌柜﹍﹍”未待他说完,陡闻一声厉喝:“你可是叫钮清?”


    白衣公子转身一看,说话的乃是一位满脸横肉的公差,此时四位公差已成扇形围在他的身后,心中立感不妙,但仍傲然道:“不错,不知﹍﹍”


    “哗啦啦!”一条铁链直飞过来,一下套住了钮清的脖子。


    钮清大叫:“你们这是干啥?我犯了什么法?”


    先头说话的公差狞恶地说:“有人告你是江洋大盗,有话到公堂上去说吧。走!”不待钮清挣扎,四人推推拉拉,将钮清拖出了客栈。


    钮清大声怒骂:“强盗!土匪!你们污良为盗,就不怕王法吗?”但不管他如何喝骂,在四位如狼似虎的公差的拖拽下,身不由己地被拖着转过了好几条大街小巷,直抵一座高大的豪宅门前。沿途虽有不少围观之人,但谁也不敢吭声。


    钮清被强拖硬拉入大院,又直奔后院,来到一栋森严的院门前。


    一名公差上前躬身禀报:“禀老爷,钮清带到。”


    门内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带进来。”


    随着院门打开,钮清被推进门内。里面是一间极为宽敞的大厅,上首一张大床上,斜躺着一位瘦猴般的男子,正在吞云吐雾地抽吸着大烟,身旁斜靠着一位涂脂抹粉、打扮妖娆的女子。两侧壁脚下却摆放着一系列各种各样的刑具。看起来既不象卧室,也不象公堂,真有点不伦不类。


    那瘦猴男人吸了一阵大烟后伸了个懒腰,慢条斯理地问:“叫什么名字?”


    钮清不卑不亢地道:“钮清!”


    “哪里人氏?”


    “扶阳!”


    “扶阳?你父母是谁?”瘦猴男人一下坐起身来,死盯着钮清。


    “我父母乃﹍﹍”钮清突然想起被“楚南侠”楚天齐套出真情之事,不由心中一凛,口风一转接道:“﹍﹍乃山野之民,无名之辈。不知大人问此何意?”


    那男人一掌拍在床沿,厉吼道:“放肆!是老爷问你,还是你问老爷?”


    钮清本乃倔傲之人,不明不白地被强拉来此,早就窝了一肚子气,眼见那男人如此蛮横,不由气往上涌:“敢问老爷,在下被拘来此地,不知身犯何罪?这又是什么地方?”


    那男人冷冷地说:“实话告诉你吧,老爷我刚接到高大人的手令,说你来历可疑,让本府查个明白。你可得放聪明点,实话实说,免得受皮肉之苦。”


    钮清一怔:他所说的“高大人”是否就是那奸相高恒?自己和他风马牛不相及,他怎会要查我的来历?又怎知我目前正在此处?难道是﹍﹍


    突听那瘦猴男人喃喃自语:“扶阳﹍﹍钮清﹍﹍这名字好象听谁说过似的。唔!扶阳﹍﹍扶阳﹍﹍啊!对了,对了。他莫非就是那个什么﹍﹍什么仙子之子?”突抬头问道:“小子,你可认识扶阳裘安?”


    “裘安?”钮清一听“粉面狼”裘安之名,不由怒火中烧,恨恨地道:“那贼子就是烧成灰我也认识。”


    那男子“哈哈”大笑,得意地说:“小子,我知道你是谁了。哈哈!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你落入老爷我手中,既可向高大人复命,又可雪表弟之恨,真个是一举两得也。哈哈!小子,你知道老爷我是谁吗?告诉你吧,老爷我也是扶阳人,裘安是我表弟。前不久表弟还来信提到过你这小子,老爷我差点忘了。哈哈哈哈﹍﹍”


    原来,这瘦猴男子正是全洲知府,“粉面狼”裘安的表兄皮木。这皮木本是泼皮出身,因在扶阳出了人命呆不下去了,遂变卖全部家当上京,就凭着与“粉面狼”裘安的那一点点关系,活动了当朝军机大臣高恒的门路,加之他本就伶牙利齿,善于拍马溜须,又舍得花大钱,竟被他买了个知府来当当。别看这小子草包一个,盘剥起百姓来,手段可是五花八门,又狠又毒。百姓对他恨之入骨,遂送他个“剥皮猴”的外号。


    钮清一听,不由暗暗叫苦不迭:这家伙要公报私仇,这可怎么得了?今天误入这座阎罗殿,铁镣缠身,躲无处躲,逃无处逃,看来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那“剥皮猴”皮木阴声狞笑道:“小子,老爷先让你尝尝大刑的滋味,再把你打入死牢。嘿嘿!小子,你认命吧。”厉喝道:“大刑伺侯!”


    四名差役轰应一声。一会儿,火盆、滚板、老虎凳等等一大堆刑具准备妥帖。三角形的铁铲在火盆里烧得通红,滚板上密密麻麻地倒插着锋利的尖钉,在灯光下闪射着蓝汪汪的碧光,叫人望而生畏﹍﹍


    四名差役不由分说按着钮清,“唰唰”几下就将其衣衫撕下,露出莹白如玉的肌肤。钮清急怒攻心,破口大骂:“奸贼!昏官!你假公济私,草菅人命,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剥皮猴”皮木大怒,尖叫:“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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