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衍嘴唇一触即分, 他垂着眼, 眼角冷清微淡，拇指擦了下她额尖，指腹柔软又滚烫。


    唐宛纤长睫毛乱颤, 也没睁眼, “沈哥？”


    他低“嗯”了声, 然后转身取了条新的浴巾出了浴室。


    浴室门打开又被关上, 唐宛在沈衍出去后，睁开眼, 杏眼乌黑水润, 耳朵尖红通通的, 她伸手揉了下耳朵尖, 又伸手在沈衍嘴唇接触的额头摸了下。


    她脸颊烫的不行，红着眼将花洒水温调低了些。


    温度稍降的水打在她身上，唐宛不着意又打了个喷嚏。


    她裹着睡袍出去时，沈衍换了身舒适的线衣长裤坐在书桌前处理事情。


    平时会半开的窗户被关的死紧, 挡住了室外的冷风暴雪。房内开了空调, 温度很高。


    唐宛脸微红，惦着脚爬上沈衍的床, 鼻尖呼吸着被子上的味道，她又想起沈衍在浴室亲她额尖，她用手摸了下脸上, 很热。


    她从一旁捞过手机, 忙缩进被窝。


    跟成茹在闲聊。


    成茹说她最近被一个小学弟给缠住了, 每天上课堵下课堵，去食堂吃宵夜也能碰见人站在奶茶铺拎着杯奶茶笑眯眯对她笑。


    一大堆话讲完，成茹总结，是朵烂桃花。


    唐宛手指按在键盘上要打字，【你是不是不喜欢他？】，字还没打完，耳朵听见沈衍起身，椅子摩擦在木地板上的声响，她手忙脚乱立即将手机锁屏，眯着眼装睡。


    房内顶灯被按灭，沈衍留了盏床头灯。


    他躺在床上打算睡了，不过唐宛能察觉到沈衍的目光在她那侧停顿了下，似乎在确认她是否睡着了。


    装睡对她来说实在是小意思，她调整呼吸，鼻息间吐出轻微细小的鼾声。


    察觉到沈衍平躺下的动作，唐宛悄没声张开眼，还没等她侧过身，手中握着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沈衍目光掠过来，清冷眼眸正对上她的。


    唐宛：“……”


    沈衍率先将视线收了回去，唐宛轻呼口气，垂头看向手机屏幕。


    千万别让她发现是谁这时候给她发消息，


    不然—


    不然—


    唐宛也得原谅她。


    因为是成茹打过来的语音电话。


    电话没通几秒就挂了，她想起成茹好不容易才原谅她，唐宛立即打字，【舍长有什么事？】


    点击发送。


    三行字显示在手机屏幕上。


    “成大小姐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申请，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唐宛：“……”


    成茹删她好友了？


    她不记得她什么时候又惹着成茹了，唐宛懵懵地往上翻聊天记录，两个字瞬间跳入她眼帘。


    【你丑】


    发送时间为两分钟前，也就是刚才沈衍上床的时候。


    一定是她手忙脚乱按错了。


    想到成茹给她抱怨她的烂桃花，唐宛却回复了句‘你丑’，如果成茹现在在她面前，那可能明年的今天就是她的忌日。


    唐宛背过身将手机电话给人拨了回去，话筒中移动客服小姐甜美的声线响起，“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成茹把她电话也给拉黑了QAQ。


    夜里十点多，唐宛不出意外的发烧了，同时发烧的还有一同落水的沈珠。


    寒冬腊月的天，在冰水里泡一会，能不发烧都是铁皮铜骨。


    沈家的家庭医生休假回来，唐宛跟沈珠也没往医院跑，让家庭医生分别给打了一针屁股针，就睡下了。


    隔天，唐宛的屁股还在抽痛，躺在沈衍床上悠悠醒来时，沈衍背对着她穿好了衣服，合身严谨的烟灰色西装包裹着他结实宽厚的臂膀。


    窗外天有点暗，光线昏沉，沈衍转身，见她醒了，问她，“要起床吗？”


    嗓音带着早晨特有的沙哑质感。


    唐宛摸了下耳朵，又觉得屁股那里隐隐作痛，她点点头。


    她跟沈珠在大厅相遇，沈珠见她过来，原本想迎上来的，但余光瞄见她身旁还跟着沈衍，忙半瘸着一只腿往椅子上一歪，口中痛喊，“哎呦，我好难受！发烧好难受！谁也别理我！再理我我就哭给你看！”


    她这话明显是说给沈衍听的，怕沈衍计较她昨天捞鱼结果将人捞进了池塘这事。


    周母走近大厅拍了下听见她这话，拍了下她的脑袋，又出声纠正了下她的坐姿，“女孩子家坐姿要优雅大方，你这一摊像什么样子？”说着又给沈珠示意唐宛，“你看你唐姐姐，坐姿端正，腰背挺得直，你就不能跟你唐姐姐学学好？”


    周母口中说的坐姿十分端正的，实际上是被屁股折磨的不能懒懒坐在椅子上的唐宛只能扬唇笑了笑。


    身边沈衍瞥她一眼，唐宛看看他，嘴角的笑又收了点QAQ。


    早饭过后，沈珠是要回学校的，但她没敢坐她三哥的车，揪着刚起床的沈靳袖口，可怜巴巴地说要坐他的车。


    沈衍倒是无所谓，等唐宛上了车，就将车子开走了。


    沈珠松开沈靳的袖口，眼尖地瞥见他衬衫领口还有两三道指甲刮伤的血痕，她惊讶，“二哥你这里流血了。”


    沈靳反手摸了下，有湿滑的黏腻感，他舌尖抵了牙齿，风流的桃花眼里酿着笑意，眼角眉梢带着餍足的意味，“啧”了声，道：“小猫抓的，不碍事。”


    沈珠这人人精，她慢吞吞“哦”了声，又小声贼贼的，“二嫂这只猫吗？”


    沈靳敲了下她的脑袋，瞥她，“小姑娘家的，别问太多。你还坐不坐我的车？要坐的话得等一会，等你二嫂起床吃完饭。”


    沈珠才不坐他的车呢，车上都是女人的香水味，刚才在三哥面前那样说，只是不想在她把唐姐姐弄发烧这个风尖浪口上往枪口上撞，才那么说的。


    她摆手，“不用，我有人接。”


    沈衍将人放在学校门口时，说晚上有应酬可能会晚点来接她。


    唐宛点头，走到宿舍楼底下时，碰巧遇见买早餐回来的李冉，她穿了身米白色的呢子大衣，乌黑色的秀发扎的有点低垂在脑后，额前光滑，一双冷淡味十足的大眼露在外面。


    见了唐宛，跟平常一样打了声招呼，就要上楼。


    唐宛想起昨天沈珠说的话，犹豫了下，喊，“李冉等一下。”


    李冉回头，脚步停在楼梯上，“什么事？”


    唐宛乌黑杏眼认真瞥她，问道：“你认识沈靳吗？”


    李冉眸底无波无澜，十分冷淡，冷冷瞥她一眼，说了三个字，“不认识。”就脚步飞快地上了楼。


    唐宛疑惑了，难道不是李冉？


    宿舍里成茹宋尹都不在，只有她跟李冉。


    李冉平常话十分少，有她在宿舍跟没她在宿舍没什么两样，但今天她有点反常，唐宛正在复习期末考，李冉突然出声，“唐宛，听宋尹说你跟沈家三哥订婚了？恭喜。”


    唐宛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呆了一小会，才道了声谢。


    她以为话少如李冉不会再说话，但下一秒李冉又问，“什么时候举行订婚典礼？”


    订婚典礼？沈衍也没提过，唐宛摇摇头，“可能不会举行。”


    李冉“哦”了声，转过头去刷微博没再说话。


    被李冉这没头没尾的问题打断，唐宛也没心思复习，拿出手机打算再加一次成茹的好友，她从昨晚到今天早上已经加了八次，成茹无一例外都给拒绝了。


    第九次添加朋友发送后，唐宛就把手机扔在桌面上，等着成茹同意。


    一秒钟后，微信提示音响了下。


    唐宛一喜，拿起手机查看，却是江承发过来的微信。


    江承约她在学校里的咖啡馆见，说是有正事要拜托她帮个忙。


    临近期末考，学校里图书馆位置资源不够，咖啡馆也被挤得满满的。唐宛在咖啡馆的最角落瞧见了江承。


    他穿了件黑色羽绒服，里面是件灰色线衣，见着她对她挥了下手。


    等人在跟前坐下，江承把咖啡推给她，“不知道你要喝什么，就随便给你点了。”


    唐宛笑了下，“师哥你说正事吧。”


    江承也笑了下，“怎么了？下午急着约会吗？”


    唐宛抱着咖啡抿了口没说话，江承眼珠转了一圈，怕再说什么人直接走了，就开门见山了，“既然你这么急，那也不耽误你事情，就是我一个同学的期末作业需要借表演系几个人，但他跟表演系的又不熟，便拜托我帮忙搭一下线。”


    每年期末，导演系跟表演系都是一家亲，表演系要借助导演系来完成期末作业，导演系也要借表演系的来完成期末老。


    唐宛跟成茹往年也都跟导演系的其他人合作过，不是去食堂半路被截，就是正常托人搭线，江承这是属于后者。


    唐宛想着要问成茹的意思，没急着下决定，“师哥，这个我等明天给你答复吧。”


    江承喝了口咖啡，笑眯着眼，“行。”


    事情说完了，唐宛觉得跟江承在咖啡馆待下去有点怪怪的，她揉了下脑袋，道：“那师哥我先走了。”


    江承将羽绒服拉链拉上，也站起身，“一起吧。”


    咖啡馆离女生宿舍不远，只隔着一小栋独栋小别墅，平常步行个五分钟的路程。


    唐宛走在江承左侧，不知道是不是她又起热的原因，唐宛觉得脑袋很沉，双脚沉重，走了一会，连迈步子都觉得困难。


    她扭头看了眼江承，视线里江承出现好几个，晃晃悠悠，唐宛“哎”了声，说：“江承你别晃——”


    话还没说话，身体一软，就倒了下去。


    唐宛觉得有点热，迷迷糊糊醒过来，睁开眼却是一个陌生的房间。红色的墙壁，红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上面还铺着一层红色玫瑰花，鲜艳欲滴。


    房内熏着香，味道甜腻的。


    地板上有了点动静，唐宛下意识往地板上瞧，却被吓了一跳。


    江承正躺在地板上，面色泛着奇异的潮红，他似乎很热，扯了下线衣。


    唐宛坐在床边懵了下。江承醒过来，眼睛有点红，他坐起身，拽了下线衣领口，注意到床上的唐宛，他道：“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唐宛也觉得身体有点发热，意识到什么，她下了床，绕过江承走到房门口，握着门把手开了下，门被锁死，唐宛根本拽不开，她扭过头，皱着眉望向江承，“江师哥，这个问题我也想问问你。”


    江承手又拽了下衣服，舔了舔嘴唇，“唐宛我真的不知道。”


    说着看向房内的熏香，“那个熏香有问题。”


    一会，江承将线衣脱掉，声音低哑，眼神都不太清楚，“唐宛，那香太浓了，我忍不了多久。”


    唐宛一懵，咬着唇，在口袋里摸了下，摸到了她的手机。


    许是外面的人做的不谨慎，或者——


    她抬头看向江承，握着手机要给人发消息求助，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成茹，但她加成茹的好友的消息还没有得到回复，唐宛咬着唇，抵着身体内一波比一波更激烈的热意，脸上烧红一片，找到沈衍的聊天页面，刚发送了个位置，江承走到她面前，抽走她的手机，扔在一边，附身就要抱住她。


    唐宛吓了一跳，脚步往一侧迈。


    但她脑子被那香熏得晕，身体又软又热，步伐虚的一塌糊涂，一步还没迈开，直接栽在了毛茸茸的地毯上。


    江承在她身后拽着她的脚踝，低声喊了声，“宛宛。”话语缠绵又悱恻的。


    唐宛咬着唇，想踹开江承，但她身体很热，腿脚发虚，要踹在江承手上的脚失了准头，直接踹上了他旁边的立柜柜腿，那柜腿上面放着一个五十厘米高的玻璃花瓶，里面插着几只玫瑰花。


    立柜晃了几下，又恢复平稳，反倒是上面的花瓶颤颤巍巍摇晃了几下，直接往下摔。


    江承正处在立柜下面，被那落下去的花瓶砸中了后脑勺，瞬间晕了过去。


    唐宛这边脚踢在柜子上，脚尖被撞得生疼，眼泪都下来了，她揉了下眼睛，望向突然失了力道的江承，见他晕了过去，忙回过身，将脚踝从他手里解救了出来。


    爬到手机旁边，手机屏幕被江承摔得四分五裂，唐宛手往下扒了下自己的毛衣领口，试图开机。


    手机开了机，却一直卡在锁屏界面。


    唐宛脸脖颈通红一片，毛衣领口被手扒到肩膀下面，她神智有点模糊，只觉得全身各处都在发烫，像是火在体内燃烧。


    房间门被打开时，唐宛毛衣脱掉扔在地上，身上仅剩的衬衫被她无意识扯掉了两颗纽扣，露出一大片粉红的肌肤。


    林橙跟在沈衍身后，要进来。


    沈衍漆黑眼眸一片寂静，手扶着门，将门给关上，急冲冲要往里进的林橙鼻子直接撞在了门上。疼的他眼里冒水花。


    他老板真的是——一点都不心疼员工。


    嘶好疼。


    沈衍走近唐宛，蹲下身。


    他刚从外面进来，身上带着凉气，沈衍一走近，唐宛下意识往他怀里扑，双手抱着他腰，脸贴在他冰凉的西装面料上，舒服的喟叹了口气。


    沈衍垂眼，喊，“唐宛？


    唐宛没应闭着眼睛眼尾晕红，脸颊红红，身上也是烫的。


    他一进房间，就闻了股异常黏腻的香味，沈衍眉梢冷静，弯腰抱着人大步出了门。


    林橙在门外候着，见他老板抱着唐宛，就要往外走，他犹豫了下，“老板，你这样走出去不太好，酒店里面人太多了。”他家老板要是敢这样走出去，估计明天就得上新闻头条。


    沈衍看他，目光落在林橙抱着他的大衣上，“给我。”


    唐宛脑子是混沌的，她身体很热，她不知道抱着谁，只知道那人肩膀很宽厚，鼻尖有一缕好闻的檀木香，身上冰冰凉凉也很舒服，她伸出胳膊下意识去搂着他脖颈，红润的唇要贴着他脖颈乱蹭。


    然而脑子深处却告诉她清醒点。


    唐宛皱着眉，脸一边留恋着那人身上的冰凉，粉嫩的脸贴在他脖颈乱蹭，一边努力克制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