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风物志: 第十章 传道《太和》
杜清看着这方玉髓液之池,方圆七尺余,大约呈圆形,深浅不知,其上的钟乳石还在滴落玉髓之液,这玉髓液也是杜清在《地脉》一书中所了解到的,“白玉见于齐山以北,多伴生于河山之侧,凡白玉在山,必有玉莲,其下数百丈,或有玉髓之液,其色白似乳,乃玉髓所成,玉髓见于外,凡数年,可得羊脂白玉”。玉髓之液是白玉之母,或者确切来说,是白玉中最为极品的羊脂白玉的玉母,将一滴玉髓放在外面,久而久之,就可生成鹌鹑大小的羊脂白玉。
而现在杜清眼前却有一汪玉髓池,这可不单单是一笔财富,一些医书有过记载,玉髓成液,能滋养心神,炼体养身,更重要的是延年益寿,一些道宗的修士们,为了得到玉髓,可是不择手段,当然这也不单是道宗的想法,毕竟长生久视是人所共欲,他杜清能逃过吗,再不多想,杜清褪下衣服,赤着身子,手拿着那颗兰草便一把跳入玉髓池中。
再说陈修、魏诚师徒两人,他们此时也在小案峰,、陈修侧着身子躲过了一旁一只白色蟾蜍吐出的毒液,顺便将魏诚护住,皱了皱眉,“这燕岚山什么时候成这个样子了?”又伸出右手,以掌劈之,那蟾蜍便眼见着被掌气一分为二,尸身完整,连点血都不露,“小案峰在燕岚山中处南面,多背阴而有风,沣水又出于其中,《地脉》有言,这种地形多生白玉”。
魏诚面露疑色,“老师是说蟾蜍是因为白玉?白玉不是安神静养的东西么?怎会如此?”魏诚指着那已经成为两半的白玉蟾蜍,“或许,与那日星坠有关,可《志怪录》也从未记载星坠会引起生灵异变!”陈修脸色有些凝重,但没有什么记载和证据表明燕岚山的异变与星坠有关,而且往日来也甚少有人来小案峰,其中情况更为人少知,陈修决定还是回去参考一些书籍记载再做计较,若是情况属实,免不得要向官府明文告知,将燕岚列为禁地了,以免无辜凡人受到伤害。
魏诚自然也看到了老师的脸色,不敢有怠慢,“老师若是担心山下百姓,学生自可发信于大父,让他叮嘱本知府县令仔细探查。”陈修摆了摆手,“此事先不急着,为杜九郎找到星玄草要紧,那陈掌柜分明说了,星坠于小案峰,但不见星坠之踪迹、怕是有些蹊跷。”陈修一直在前,听了魏诚的话,才回头看了魏诚一眼,原本锦衣华服的贵公子,在这燕岚山走一趟也有些吃力,脑袋上尽是虚汗,一绺黑发紧贴着额头,陈修觉得心里有所愧疚,“魏十三,为师本想此间无事便举行入门大典,传习气学经典,却未想到燕岚山有此惊变”,说着,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并作一块,向魏诚眉心一点,魏诚只觉得脑内多了什么东西,神庭内气丸震颤了一下,便将那股信息吸纳进去,“此乃张子所著《太和》一篇,我有所注解,这是气学入门经典,以后等母气化物步入心志诚明之时,就能以道化物,彰显神通,也是我气学独门手段了。”陈修传授给魏诚气学心法后,对魏诚解释道。
魏诚此时还兀自沉浸在《太和》篇的神奇之中,神庭气丸自得了这心法,便大举吸纳外界灵气,建构出一个剑形的气体虚影,倒是和之前神念成型的形状相似,只是现如今他自己的气丸还太弱小,吸纳灵气的实力相当低,也亏得是在小案峰这素无人迹的地方,灵气还算充足,否则也不定能供养得起魏诚神庭气丸。陈修见他的样子甚为辛苦,于是闭上了眼,手指虚点几下,便自陈修神庭飞出一把戒尺来,这戒尺是用两只竹木制成。两木一仰一俯。仰者在下,长七寸六分、厚六分、濶一寸分馀,下面四边有缕面。俯者在上,长七寸四分、厚五分馀、濶一寸,上面四边有缕面。上木正中竖安木钮一只,钮长二寸五分、高七分,陈修睁开眼,伸手捉住戒尺,在魏诚脑上敲击一下,霎时间,小案峰的灵气似乎受到了鼓动,纷涌而至,像龙卷风一般,却近不得两人的身侧,陈修皱了皱眉,将戒尺抛向空中,灵气便好似有了目标,冲进戒尺之中,而戒尺来者不拒,将灵气纷纷吸纳,又在内部洗涤纯粹,再将之传递给魏诚。
魏诚的气丸得到补充,慢慢充实起来,剑形虚影也能看出个大概来,便不再吸纳传递进来的灵气,只是将灵气分散给身体,以作炼体之用。陈修见魏诚已经运气完毕,无有大碍,手一挥,戒尺就到手来,紧接着青竹一闪又飞进陈修神庭。而魏诚此时也已经醒来,见陈修一直守在身旁,忙躬身下拜,陈修双手虚托了一下,魏诚就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似乎是被人强搀着也拜不下去了,“你既然已经成了气学的弟子,传你法门就是应当”魏诚听了之后,神色一动,就不再说话了。
“不过你这气种倒是奇特,天地诸气中只食清气,浊气可是一点未进,胃口倒是刁钻得很哪!”陈修手指点了点魏诚的眉心,淡淡笑道。魏诚不明所以,“难道气种可以服食其他的天地灵气吗?”陈修有些疑惑了,魏诚可是生在玉京魏家,这种儒学世家之中,魏家实力可不算小,在整个儒宗也能占据一席之地,而且也是个簪缨世家,世代为官,在朝堂之上的影响力也不可小觑,怎么会连一些修行之事都不懂呢?“你不知?魏家什么都没告诉你?”魏诚眼睛失了神,有些低落,“小时候太翁还在玉京城,家里待我还算上心,可八年前太翁被圣人一个旨意调去西域主持都护府事宜,便有些忙了也顾不得家里,母亲的家族没什么实力,所以父亲向来不看重我,自太翁走后,便不再为我安排学堂,我一直跟着母亲学一些学问,后来,便被杜太夫人邀请到了杜家,和九郎在杜家族学上课。后来,就来了横渠书院。”陈修一向都是讨厌这些世家中的琐碎阴私,只是蝇营狗苟之事却不断传进他的耳朵。
陈修轻轻地拍了拍魏诚的肩膀,安慰他不必在意,“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便别想那些了,你以后便当个宗师也是好的。”魏诚却轻笑失了声,陈修是将宗师当成什么,满大街都是,物化神通,天人交感,能自成一体者才称得上宗师,简言之,一个人能主动引起周围天象变化就称得上宗师,便是在朝堂上,圣人也得还上半礼,陈修当时就是与朝堂上兖兖诸公分辨君民之理,受到圣人不喜,便面斥天子,陈修当时一怒之下,天色巨变,云气蒸腾,雷电四起,直炸得整个玉京城紫光连闪,若不是朝堂之上也有几位能人镇压,怕是半个玉京城也得灰飞烟灭,即便如此外界还以为圣天子失德,惹出了不少麻烦来。
“好了,别耽搁时间了!前去天池吧!”陈修看魏诚愣在一旁,不知魏诚在想些什么,可是时间不早了,金乌已经逐渐西斜,他也不得不催促魏诚赶路,再晚些,燕岚山的毒虫猛兽在晚上可更多些,也难以出山,杜九郎的伤那么重,只怕等不得多久,而且燕岚山瘴气太重,聚不得云气风力,只能用些脚力,还好两人都是修行中人,速度也是不慢。魏诚见老师已经上路,也不再胡思乱想,振了振衣衫,就赶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