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不可能做到嘛。”思思稚嫩的童音在山神古道回响。


    越聆道三人正走在一棵大树树荫之下。这棵树也不知道什么品种，只是高大巍耸，树冠直接插入天上的云雾之中，而地上树根虬曲若盘龙，突出地面，直有半人之高。


    “怎么可能做不到？我每天都是这么修炼的。吸气，呼气，注意节奏。”越聆道眉毛微扬，怀中抱剑，不满地说道。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又不是写文章，不管怎样总能编出几个字来。”思思也瞪大了眼睛，抱着双手，气势汹汹地盯着越聆道。


    两人大眼瞪小眼，各自哼了一声。


    温彩宜急忙劝解道：“越聆道，你别生气。思思说的确实有点道理。你教的太难了。”


    越聆道放开两只手，说道：“根本没有难度，好不好？先仔细回想《太上感应篇》上的内容，再平复心情，接着开始冥想，感应四周灵气，吸气，呼气，灵气很稀薄，但是没关系，吸进去就可以了。灵气随空气进入身体，按照《感应篇》的内容，吸收灵气到达丹田。反复多次，等待丹田积累起足够的灵气，然后想象灵气形成漩涡，这个可能有点难，多试几次就行了。等到灵气真的形成漩涡，这样，修真第一步就大功告成了。接着就可以一边行走一边修炼了……”


    思思打断越聆道述说自己的修炼心得，说道：“你扯淡吧，哪有人能一边闭着眼睛冥想，一边走路的？”


    “谁说冥想需要闭眼的？你不信？我现在就是这样做的。哦，我忘了你们现在是刚入门、连灵气都无法感应的小菜鸟。”越聆道挠了挠头，尴尬地看了看她们。


    “你们先试试……”越聆道哀叹一声，心想：教书育人，还不如杀人越货爽快利索。


    “可我连灵气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啊。”思思鼓着腮帮子说道。温彩宜表示认同。


    “不知道灵气的样子，没关系。关键是要保持心境的平静，要先进入冥想状态。你们先试试，试试。”


    虽然两人都很怀疑越聆道的教学方法，但最终还是按照越聆道教授的方法各自开始冥想起来。


    温彩宜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开始按照《太上感应篇》上记载的呼吸吐纳法调整自己的呼吸频率。


    随着呼吸得越发和缓，温彩宜似乎渐渐进入了一种状态。


    四周的一切都变得黑暗，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变得虚无，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光芒。


    有黄色的，蓝色的，也有红色的……


    它们比天上的星星要黯淡许多，却似乎比它们更加令人亲近。


    星星点点的光芒随着温彩宜的呼吸渐渐入体，然后随着经脉汇聚于丹田。当灵气入体的时候，温彩宜感觉到浑身暖洋洋的，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越聆道惊讶地看着温彩宜，不住地点头，心中赞叹：孺子可教。她的性情稳重，天生适合冥想，当年我若不是磨去了心中焦躁之气，也无法做到如她一般迅速进入冥想。


    但，进入的太快，那种舒适的感觉会让她上瘾。


    越聆道偏了偏头，向思思示意：瞧人家。


    “她可是我的阿姐，是公主殿下，比我强，是应该的。”思思轻声说道，生怕打扰了温彩宜的冥想。


    越聆道楞了一下，明白她们平日里感情深厚，虽是主仆，以姐妹相称。越聆道心头没来由一股不安，只是这股不安转瞬即逝，所以越聆道也没有放在心上。


    “不要再说她是公主殿下了，要说小姐。万一出去后说顺了嘴，招来祸患可怎么办？”


    思思悚然一惊，急忙抿紧了自己的嘴唇。


    越聆道叹道：“修真之事，先天定，而后人为。温彩宜有灵根，此乃天定，所以可以修炼，但她性情温和坚毅，所以能迅速进入冥想状态，这是人为。”


    “那我应该就是没有灵根的那种。”思思大大咧咧地说道，但眼神中依旧有一丝失望被越聆道捕捉到。


    越聆道笑道：“你不是没有资质，你只是又笨又懒。”


    思思被气得无法可说。虽然越聆道说的很可恶，但是他的言语又给了思思希望。毕竟在世人眼中，修仙者总是令人充满向往的。只要有一丝希望，没有人会放弃。


    思思重新闭上了眼睛，试图感受天地的灵气。


    其实越聆道并没有说真话，至少不是全都是真话。思思的天性他看在眼里，但是鉴定一个人的修仙资质，对于一名低级修士，是几乎不可能的，即使在修真界中的各大门派，都需要用到“浑灵石”才行。越聆道不过是在鼓励思思罢了。


    越聆道将目光转向温彩宜。温彩宜的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对于初次冥想的人来说，十秒钟已经是极限了，超过这个时间，就会不由自主地沉迷其中，即使即时醒过来，也会食髓知味，从此沉沦，但他对冥想的执迷，又会阻碍他再次进入冥想，如此反复，不是因此疯癫而亡，就是进入其中再也无法醒来。


    必要之时，越聆道会出手干预，但他还是希望温彩宜能够自觉地醒过来，这样，温彩宜才能证明自己的自控力，证明越聆道将她带入仙门不是一个错误。


    温彩宜睁开眼睛，看见越聆道担忧的眼神，不觉得有点奇怪：“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越聆道轻舒了一口气，说道：“没有，你很漂亮，不，我的意思是你的脸很干净。”


    “谢谢。”温彩宜错开与越聆道的目光，低下头，小声说道。


    “你现在，感觉怎样？”


    “我现在有点明白你们修士为什么那么喜欢修真了，感觉就像吸福寿膏一样。”


    “是啊，确实就像吸食福寿膏一样。一旦沉沦，便再难回头。”


    看着越聆道无比慎重的眼神，温彩宜为自己刚才差点不愿醒来而感到一阵后怕。


    “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醒过来？这种感觉不是很舒服吗？”


    温彩宜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婢女思思，越聆道恍然大悟。


    思思扯着自己的头发，一脸苦相地说道：“感应不到，还是感应不到。”


    越聆道翻了翻白眼，勉力扯出一丝微笑：“这个不急，不急，有些人就是这样，一开始很慢，但一旦感受到了灵气，就会一飞冲天。”


    思思感觉自己得到了安慰。温彩宜悄悄问越聆道：“这个可以多慢？之后又可以有多快。”


    “这个可以慢到快要的死时候，快，又可以向上西天一样快。”温彩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思思偷偷蹭到温彩宜旁边，拉着她的袖子，悄悄问道：“阿姐，你再背一下《太上感应篇》嘛，我忘记了。”


    但耳鼻聪敏的越聆道怎么可能听不见？“我……就知道，你不是做不到，果然只是太笨了。”越聆道痛心疾首道。


    当越聆道正在悉心教导两女的时候，，在三人无法注意到的树木高处，一对绿色幽火藏在雾气之中，默默燃烧。


    忽然，越聆道和温彩宜没来由地同时一阵恶寒，两人都感觉到了对方的不舒服，问道：“你怎么了？”


    两人一愣，越聆道紧张地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什么敌袭的征兆，说道：“刚才你我都感觉到了一股恶寒，是不是？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


    三人匆匆离开了大树底下。


    过了一会儿，从大树树顶的云雾中探出数片璀璨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