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即使天上落着满天雪花,西街上来往的行人依然不少。明月楼是西街有名的一个酒楼,常常人满为患,今日大堂里,客人们喝酒吃菜谈天说地,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三楼雅间,顾憺站在窗前凝视外面的灯火,拢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郭煜坐在椅子上喝着酒,余光撇了一眼顾憺,放下酒杯道:“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女人的好处呢,没想到,动作倒是快。”
一旁的酆阖差些被呛到,觑了一眼郭煜,只觉得好笑,怎么正经的事儿从他嘴里出来就那么不正经呢?
“说起来,你与付宜修,是怎么回事儿?”酆阖也是今儿才知道,付宜修为顾憺办事?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儿。
郭煜眼睛放光,有些兴奋地猜测:“你、你、你不会和付宜修有一……”
腿字还没有说出口,顾憺蓦地回头看向他,目光凌厉,带着警告的意味。郭煜把接下来的要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心里头嘀咕:按照顾木头这种性格应该也不会干那么刺激的事儿,不过,万一顾木头被美色所迷惑了呢?
郭煜怀疑的神色依然没有消。
顾憺坐回桌前,倒了一杯热茶,摩挲着有些烫手的茶杯肚,淡淡地开口:“巧合罢了。”
接下来任凭郭煜再怎么问,顾憺也不再多做解释,他要误会也让他误会。他没有做过的事情,他懒得解释。
郭煜悻悻地闭了嘴。顾憺不想说,即使撬开他的嘴也蹦不出半个字。
“女人你掌控的好,是利刃,掌控不好,她反过来,就会刺你一刀。”酆阖目光变得有些幽远,“要论起来,付宜修也算是太子那边的人,还是不要让她掺和为好。”
“我有分寸。”
顾憺啜饮一口茶,想起付宜修掷地有声的那句话:他不值得我背叛。
呵,看人的眼光倒是不差。
自宴席结束后,吴温琼脑海中一直浮现出父亲当时那痛苦的神色,虽然父亲说是认错人了,但她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吴夫人在一旁问话,女儿却神游天外,她有些气恼地拍了拍她的手,“想什么呢,有没有听到为娘说话?”
吴温琼才回过神来,赶忙问道:“娘,您说什么?”
吴夫人却戳了戳她恼袋,嗔怪道:“你呀!想起什么了啊?娘的话都没听见。”
吴温琼双手搂住吴夫人的胳膊,犹豫了一下,“娘,您知道子卿是何人吗?”
吴夫人脸色变了变,想想又觉得不可能,遂问道:“怎么忽然问这个?”
“今日父亲看到一个丫鬟,叫了这个名字。”吴温琼解释。
吴夫人顿时脸色大变,倏地直起了身子,把吴温琼吓了一跳。
她抬头看去,却被母亲难看的脸色惊到,担忧地叫了一声:“娘?”
“什么时候的事?哪个丫鬟,现在在何处?”吴夫人紧紧皱着眉头,抓着吴温琼的胳膊问,声音有些尖锐。
吴温琼的胳膊被抓得生疼,她从来没有见过母亲如此近乎于疯癫的模样,她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回答:“今早在游廊那边撞见的,是顾夫人身边带着的一个丫鬟。”
“顾夫人身边的丫鬟?”吴夫人喃喃自语,抓着吴温琼胳膊的手渐渐松开。
“娘?”吴温琼揉了揉胳膊,担忧地问:“娘,发生了何事?那人是谁啊?”
吴夫人摇了摇头,轻柔地抚摸了一下吴温琼的发丝,喃喃道:“放心,娘不会让她伤害你们的。”
吴温琼不敢再问,母亲的目光幽长而深远,仿佛沉浸在了某些回忆里,渐渐地,目光变得憎恶,变得凶狠。
吴温琼有些害怕,这个和谐的家,似乎开始要坍塌了。
……
付宜修把沈月带回府两三天后,吴川来找她要人了。
当时沈月的表情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她已经知道,目的一定会如愿达成。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痛苦与悲欢可以消失殆尽,只余麻木的表情刻在脸上,她在沈月身上感受到了无尽的悲凉,莫名让她觉得悲悯。
也许她们都一样,都有一段往事,立在残阳中,随着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夜里。
付宜修亲自把她带到了府中西侧的角门。
这条路一般是供下人走的,晚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不会引起谁的注意。
当时天色已经暗沉,沈月蹬上马车,付宜修注视着它,缓缓消失在了拐角处。
良久,她才转身往回走。
这件事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即使是身边的贴身丫鬟。因此现下只有她一个人,撑着油纸伞漫步在昏暗的路上。
各处的廊沿上挂着一排排红灯笼,灯笼被凛冽的寒风吹得摇摇晃晃,左右摇摆,里面的烛光忽明忽暗,显得有些渗人。
付宜修加快步伐,忽而,她顿住了脚步。
她似乎听到了姜瑜婷的声音。这么晚了,还是在这么幽暗的地方,姜瑜婷来干什么?
她放缓脚步走过去。
这边因为少人来,花草树木下人没有仔细打理,已经快被雪覆盖了,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视线。
付宜修绕到屋檐的一根柱子后面躲了起来,屏气凝神,往传来声音的那边张望。
霎时,付宜修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
平管家?
“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姜瑜婷压低嗓音,恼怒地呵斥。
“瑜婷……”平管家上前握住她的手,着急想说什么,却被姜瑜婷打断。
她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收起恼怒的神情,转为哀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道:“家宁,你是打算把我推进火坑吗?”
“怎么会。”平管家神色焦急地否认,“我只是……太想你了。”说完,他猛地上前把姜瑜拥入怀里,低头亲吻她的唇,刚开始,姜瑜婷还用力地挣扎,慢慢地,却安静了下来,任由平管家为所欲为。
暧昧的声音传入付宜修耳中,她满面通红,也终于知道,为何平管家会如此明目张胆地与她对着干了。
付宜修闭上眼睛,心中叹息:这个侯府,真是够乱的。
她不敢乱动,只盼着他们快点离开,幸好,他们还不至于太明目张胆地做其他事情,温存了一会儿,就各自分开了。
付宜修靠在柱子上等了一会儿。
她从来不知道姜瑜婷与平管家还有这层关系,假使被发现,肯定是死路一条,女子偷情,是要被处死的。
她要不要揭发姜瑜婷?揭发了,姜瑜婷就不会再与她作对了,但间接的,她也会害死她,姜瑜婷与她无冤无仇,为了这管家权要她的命,她也做不出来。
“大嫂?”
付宜修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突然的一声叫唤把她吓得心似乎停了一下,手中的纸伞“啪”地掉到地上,她扭头看去。
昏黄的灯火把来人照得不甚清晰,顾穆阳一身暗紫纹云纹团花锦衣站在台阶下,抬头看着她,一张脸半明半暗,嘴角上扬,明明是俊朗的一张脸,此时此刻却莫名显得有些可怖。
付宜修平缓了心绪,有些慌乱地点了点头,抬脚便要走,顾穆阳却不知发什么疯,大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大嫂,你是专程来等我的吗?”
付宜修被他孟浪的动作和扑面而来的酒气吓得面色苍白,扭动自己的手腕,用力挣扎,“你干什么?放开!”
顾穆阳却不放,反而抓得更紧,一张脸蓦地凑到她面前,付宜修慌忙往后仰,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他,发现他满面通红,呼出的气息都带着酒气。
付宜修扬起另一只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她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声音略带颤抖地呵斥:“你疯了?!快给我放开!”
付宜修害怕了,她拼命地挣扎,却无异于蚍蜉撼树。顾穆阳把她另外一只手也给抓了起来,把她抵到柱子上,闭着眼深深嗅着她身上的香味。
付宜修恶心得快要吐了。
她抬起脚狠狠踢过去,却被顾穆阳用双腿夹住,突然间爆出一句:“大嫂,你还是处子吧?”
付宜修挣扎的动作蓦地停了。
顾穆阳以为是戳到了她的痛处,“大哥放着你这么个美人儿不疼,偏偏去疼柳灵犀那个毒妇,我真是替大嫂你委屈啊!”顾穆阳贪婪地攫着她如三月桃花般娇嫩的脸,语带怜惜地替她抱不平。
“顾穆阳!你再发疯,我绝对杀了你!”付宜修咬牙切齿地威胁。
“我怎么舍得对你发疯,娇娇美人儿,我疼你还不急呢。”他伸手轻轻地抚摸她滑嫩的脸颊,“大哥不疼你,我疼你。”
他凑到她耳边低声细语:“我绝对会让你体会到做女人的快活儿。”
眼前的男人就像带着粘液的懒□□,令人作呕。付宜修只觉得胃里翻涌不停,仿佛下一秒就能吐出来。
她强忍着恶心惧怕与他周旋,“你现在放了我,今晚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既往不咎。”
顾穆阳却轻轻一笑,“可怎么办?我不想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说完,他耐心告罄,倏地低下头,她吓得拼命撇开,吻落到了她的脸颊。
积在心里的惧怕、彷徨、无助终于随着泪水滑落出来。
眼前的美人儿梨花带雨,似乎更激起了男人的兽性,顾穆阳用力把拖进了旁边的房间。
房子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因少有人来,灰尘积得厚重,顾穆阳把拼命挣扎的付宜修摁在一张长桌上,寂静的房间里发出“咯吱”一声响。
付宜修被扬起的灰尘呛得连连咳嗽,她想大喊,想求救,但她不敢,她不能。
顾穆阳伸手扯开她的斗篷,剥她的衣服,付宜修拼命扭动着身子,像个疯子一样挣扎,可都是徒劳无功,她的衣服一件件的被剥落,皮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但她似乎已经感受不到寒冷了,她仿佛已经失去了知觉。
剥到只剩亵衣的时候,她心如死灰,睁着眼睛看着黑暗的屋顶,想着,咬舌自尽,不知道有没有喝毒药那么痛苦。
肯定是痛的吧,但死了也就不痛了,反而是种解脱。在这个世上没有人保护,没有人爱她,她终究是要活不下去吗?
绝望中,她似乎听到有人推门进来,是她的错觉吗?
蓦地,身上的重量消失,付宜修狂喜,不是错觉!
她仿佛是离开水要窒息的鱼,突然被放生,那种重获新生的快感,让她想放声大哭。
她迅速蹲到桌下,胡乱地捡起地上的衣服往身上裹。
顾穆阳被人掐住脖子,狠狠甩到了一旁,额头撞到坚硬的柱子,发出一声闷响,顿时昏死了过去。
付宜修缩在桌子底下,身体瑟瑟发抖。屋里被黑暗包裹,只有半开的门透进一丝微弱的光亮,她努力睁大眼睛。
前世今生仿佛重叠了,她看到顾憺从历史的尘埃中向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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