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品只有一副，你要如何假一赔十？”文妍做出若有所思状，突又恍然大悟的笑眯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道：“一副赝品陪我十幅真品是吗？那样你倾家荡产都不够赔哦！”


    文妍的话中意再明显不过了，掌柜的在商道摸爬滚打多少年了，脑子精得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这是遇到行家了。方才她并未当场戳穿他，是何意？这样年轻的姑娘当真懂得验视真伪？


    掌柜的不着痕迹的将文妍打量了一番，脸上的笑并没有因心虚而减少半分。这位姑娘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出身，通体散发着贵气。但她，毕竟还是个姑娘家。


    掌柜的偷偷将目光扫向顾十延，只一眼，便被他周身散发的王者之气吓得暗暗捏了把冷汗。


    掌柜的不由想起近段时间的传闻，索龙印已出世，现如今就隐匿于这莞城之中。此传闻他深信不疑，莞城中多了那许多陌生面孔，且各个凶神恶煞，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莫非，这几位贵人也是为此目的而来？那定是官道中人了！


    这样想着，掌柜的再不能淡定了。他做的是什么生意，自己心里最清楚，怕的就是惹上官爷。


    往日，顾十延以鬼邪身份出现，定会戴上黄金鬼面，城中之人见了他自是躲得不见人影。今日他便装下山，莫怪掌柜的并未认出顾十延便是这莞城一霸，鬼邪是也。


    文妍自然不知道掌柜的心思已经拐过几道弯，只觉得他的脸色时青时白，煞是有趣。


    “贵人说笑了，您有所不知啊，我这店中另有千秋。这正品金贵无比，怎能随意示人，您看到的这些只不过是用来观赏，正品在这儿呢，您请随我来。”


    掌柜的笑得一团和气，讨好之意再明显不过。只是，他一脸的奸商相，看得文妍心中膈应。那双绿豆眼，好似无时无刻在算计着什么。


    文妍皱着眉走在掌柜的后头，听这掌柜的之言，想来店中有暗室，这倒勾起了她的兴致。只不过，她还未走几步，腰上就出现一只修长的大手，稍一用力，她便被带入宽广的怀中。


    今次，文妍连头也不带抬一下，似乎已经习惯与顾十延这样的相处模式。被养成这种习惯，真是要不得啊！


    店中西边墙上安了一个烛台，掌柜的在烛台上一阵摸索后，将烛台用力的向右边掰了半圈，只听‘嗡嗡’声起，店中响起沉闷的石头相互摩擦的声音，墙壁裂开一条缝，待能容得下一个人的宽度便停下。掌柜的站在一旁点头哈腰，满是褶皱的脸堆着笑。


    “二位里面请。”


    顾十延搂着文妍，闲散缓慢的走过去，由于石缝宽度问题，顾十延转而牵住文妍的手，拉着她向石室内走去。


    掌柜的看着二位贵人的互动，心中琢磨着，这二人，男的生得如此俊郎，贵气逼人，威严十足。女的虽戴着面纱，但单看她饱满的额头及那双像是会说话的眼睛，不难想象，定是位倾城女子。那女子虽是做着未出阁的打扮，但从此二人亲密无间的举动上可看出，定是有婚约在身的。


    那么，他只要侍候好这位姑娘，为了博得好感，这位公子定会散尽千金。


    想到此，掌柜的心中雀跃不已。


    石室是建在地下的，下了几层阶梯后，又拐了几个弯道，阴暗的路径上是潮湿的霉味。如此阴森森的地方，文妍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昏暗中，她明亮的双眼盯着二人交握的手。


    这种安全感，难道是因为他？


    这么想着，文妍忍不住抬头看向那道伟岸的后背，越看越觉得，男主就连后背也撩人，罪恶的男、色啊！


    啊呸呸呸，她怎么可以这么变态，现在可不是起色、心的时候！


    一伙人经过七拐八弯才走完阶梯，下了阶梯后，所在之地变得宽敞。因此，顾十延再次将文妍揽进怀中，一手搂着她的细腰，闲散自得的等着掌柜的开启石门。


    当石门打开后，里面却意外明亮，没了外边的潮湿和那股子难闻的霉味，扑鼻的却是一阵墨香，也不知这掌柜的是怎么做到的。


    进了石室，顾十延难得认真的细看每一幅画。文妍先是昂头看了顾十延一眼，接着便认真的研究起来。


    书中世界的古字画与现实中的名品并不相同，文妍感受到了自己的知识无能。她之所以能够看出店内作品均为赝品，是因那些画作中，虽被处理得十分妥当，却仍是留下了破绽。


    她是打小耳濡目染的，对于那些造假手段还是有些了解的，好在那些手段尚在她的知识范围内。


    文妍将石室内挂着的画作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倒是看不出有何异常。她虽不懂这书中的古字画，但顾十延懂啊！


    文妍巴巴的看着他，看他一副‘本山人乃是行家’的姿态，从他的面色上能够看出，这些皆是正品，且他很是喜爱。


    这就不太妙了！没见着这掌柜的一脸贼相吗？看他们两个的眼神，好像在看两只待宰的肥羊。


    哼，本羊拒绝受宰！


    “姑娘，可有您中意的？”


    掌柜的打定主意讨好文妍，腆着脸陪笑，见她皱着眉头，明显不满意的模样，掌柜的赶紧取下一幅画，做着解说：“您看，这幅‘落荷’乃是叶景白的封笔之作。想当年，这叶景白可是被誉为叶仙，其作品可是各国皇室争夺的金贵之物。传闻，但凡是叶仙的作品，其作品上均暗藏玄机，只待有缘人来破解。姑娘看着是面善之人，今日有缘入得此地，定是与这仙物有难解之缘。姑娘您不如便收了它，看在姑娘与这画作的缘分，今日便只收您一万二千两。”


    文妍看着掌柜的口沫横飞，将这画作蒙上神奇色彩，果然好手段。他这么狮子大开口，倒是不怕撑死，她看起来那么好骗吗？


    “大胆刁民！你明知这是皇室金贵之物，却占为己有，其心可诛！”


    文妍高昂着头，睥睨弯着腰陪笑的掌柜的。掌柜的在听完她的话后，吓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丧着一张脸。


    “贵人冤枉啊！我……这……”


    掌柜的急眼了，这下倒不知如何解释了。他万万没想到，这姑娘竟不为所动。这叶仙的画作举世难寻，谁不想占为己有？但凡是懂这一行的，听到叶仙的名号，哪里还坐得住？


    他哪里知道，文妍压根就不认识什么叶景白叶仙，这是书中不曾提过的人物好吗？


    “宴安，报官。”


    一旁坐在石椅上的顾十延，笑得阴邪，闲散的下令。


    “是！”


    宴安响亮的回应，说罢便迈着轻快的步伐向门外走去。


    “贵人饶命啊！贵人，小的真的没有不敬之心，请贵人明察！”


    掌柜的跪着爬到顾十延身旁，一下一下重重的磕着头，他颤抖着身子，绿豆小眼上蒙上水雾。


    这……这可使不得啊！若是报了官，他还能有活路吗？他早就怀疑此二人便是朝中之人，怪就怪在他急于求成，忘了个中的厉害关系，这下是捅了蜂窝了呀！


    “嗯？一万二千两？”


    顾十延壮似随意的轻扯嘴角，微举手，在掌柜的磕头求饶的时候，便已停下脚步折回来的宴安立刻意会，小心翼翼的取来被掌柜的夸得不似凡间物的那副‘落荷’，毕恭毕敬递给主子爷。


    “不不不，一……一千二百两便可！”


    听了这问话，掌柜的便知此事尚有转圜余地，虽然心疼，却不得不以购入价出卖。


    当年，他可是以一千二百两自一位急缺钱的书生那里买入的，这一千二百两便是底线了！


    “嗯？”


    顾十延微皱眉，斜眼看向掌柜的，掌柜的立刻头皮发麻。


    “主子，咱这就去府衙。”


    宴安多有眼色啊，再次迈开愉快的步伐走向门口。


    “不不不，贵人您听错了！此画既与贵人有缘，那贵人才是它的主人，这画理应回到主人身边才是。小的有错，小的不该此时才归还，请贵人饶命！”


    在性命与金钱上衡量，掌柜的自然会选择保住性命。只听他‘咚咚咚’的将头磕得响亮，听得一旁的文妍都替他觉得疼得慌。


    “带上。”


    对于这个结果甚为满意，顾十延缓缓站起身，伸手将不远处的文妍捞过来，斜眼向宴安下令。


    “是！”


    宴安动作利落的将顾十延细看过的每一幅画卷到怀里，少不得有十几副，就见文妍都看得咋舌。


    这是土匪进村扫荡啊？小顾你毁三观了！那宴安也是神人，难怪顾十延只让他跟在身边，果然好默契！


    “这……这……这……”


    见了贵人们终于要离去，掌柜的站起身来相送，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一连拿了他那么多稀世珍作！


    顾十延冷眼跑过去，哭丧着脸的掌柜的立刻睁圆了眼睛，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说道：“小的有错，不该拿了贵人这许多珍作，贵人……贵人理当取回去。”


    文妍没想到，这顾男主行起强盗之事，竟然这么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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