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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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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声叹息: 第二回 贼人跑了

    原来那日张程所救的鼓上蚤时迁,乃是山东水泊梁山的一名头领。那梁山号称八百里水泊,因地势易守难攻,有众多三教九流之人聚集。他们举起“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大旗,对抗朝廷。时迁以偷盗为业,偶尔也偷坟盗墓,被官府缉拿,于是便去了梁山入伙。


    那一天,时迁把河南府尹陈大奎的家给偷了。也该时迁时运不济,刚得手就被陈大奎发现,衙役紧追不舍,他只好边打边跑。他不知道所偷之物,有一镯子乃是宋皇所赐,陈大奎视为珍宝,陈大奎下了全力,重赏之下,调动衙役、捕快、家丁拼命追赶抢夺。时迁虽然腿上功夫了得,却也走投无路,被逼入尧山中。


    时迁进入山中,渐渐甩开追兵。在山中转了几天,迷了路,时常听到野兽吼叫,惊惧异常,又冻又饿又累,几近虚脱。这天好不容易走上一条小路,有望找到人家,冻饿之下,一高兴居然昏死过去,如若不是张程所救,便会冻死在雪地里。时迁不知那只镯子乃是陈大奎要紧的物件,感激张程救命之恩,就把镯子给了张程。


    时迁和张程分开后,准备返回梁山。两天后路过鲁山县城,把守城门的兵丁见他贼眉鼠眼,不像好人,又想到知县大人布置捉拿盗贼,便把时迁拦住。


    时迁做贼心虚,不让搜查,见兵丁围了上来,急忙撒腿就跑。谁知城门口人多,没跑几步,就被人绊了一跤,众兵丁追了上来,只几个回合就被打翻在地,捆绑结实。一搜查可不得了,正是知县大人布置捉拿的盗贼,众兵丁兴高采烈的把时迁连同赃物送到县衙。


    此时柳员外也到了县衙,王知县正和柳员外说话,忽然差役来报,说盗贼被捉住了。王知县大喜,此一大功也,一边派人飞速报告陈大奎,一边匆匆来到堂上。


    王知县坐到堂上,衙役高喊一声“升堂”,把时迁推到堂前跪下。王知县看那时迁,瘦小枯干,尖嘴猴腮,一双小眼睛透着贼气,心生厌恶,二话不说就命人打了时迁二十板子,把时迁打得哭爹喊娘。王知县担心搜到的赃物说不清楚,也不审问,打完后把时迁投进县衙大牢。


    陈大奎连夜赶到鲁山县衙,连夸王知县做事得当。细数赃物,独独少了二十两银子和那只要命的镯子,心中着急,天刚亮马上提审时迁。


    时迁初始只说是丢了,陈大奎那里肯信,厉声说:“赃物都在一个包袱里,要丢也得一起丢了,哪有只丢一两件的道理?银子可以花了,镯子即使卖了也得有个去向。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会招了,来呀,夹棍伺候。”


    两边衙役饿虎般的过来,“哗啦啦”把夹棍扔在时迁眼前。时迁见识过夹棍的厉害,轻者皮开肉绽,重者筋骨折断。他小眼睛滴流乱转,心中暗想:刚才的一顿板子我已经吃不消了,再来一顿夹棍还不要了我的小命?再说了,我和那个小子非亲非故,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还是招了吧。


    想到此处,时迁忙喊:“大人且慢,小人愿招。那银子和镯子,小人送给柳家村的张程了。”


    陈大奎见镯子有了着落,心中稍安,问道:“你怎会认识张程?那张程与你什么关系?为何送给他镯子和银两?”时迁一脸苦相说:“小人以前并不认识张程,是因冻饿昏死在路边,被那张程救了小人性命,故而送给他二十两银子和一只镯子。”


    陈大奎惦记镯子,侧头对王知县说:“王知县,速派人去柳家村捉拿张程,定要找回那只镯子。那张程能收下如此厚重的赠物,定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王知县略一沉吟说:“正好柳家村的里正在这里,可让他带路去捉拿张程。”


    王知县把柳员外叫到堂上,先问了问张程的为人,然后命他带领衙役去捉拿张程。柳员外先是吃惊,问明事情经过,心里放下一半,再三在王知县和陈大奎面前保证张程不会做出作奸犯科之事。


    陈大奎刚要退堂,突然想起还不知堂下的盗贼是谁,心中暗说:真是急中出错,居然忘了问此人的身份,有胆量去偷盗河南府,定然不是一般的盗贼。厉声对时迁问道:“堂下之人,姓氏名谁?哪里人氏?如实招来。”


    朝廷把水泊梁山称为贼寇,重金捉拿梁山之人。时迁哪敢说出自己的名字?胡乱编个名字和地址。陈大奎嘿嘿冷笑说:“小贼,若有半句假话,老爷我要了你的狗命。”想起这几天着急上火,心里来气,命人又打了时迁二十大板。然后让时迁签字画押,命衙役把时迁收监,又派人去核查时迁身份。


    两个衙役驾着时迁往大牢去。时迁一瘸一拐的走着,旧伤加新伤,痛得呲牙咧嘴,心里只骂狗官。心想,时间一长,身份必然暴露,到那时死无葬身之地,怎么办?还是想办法逃吧。时迁环顾四周,见墙高八尺,密不透风,哪里能逃得出去?


    走出一段,时迁忽然见一条大黄狗正从墙角的狗洞钻出去,看那狗洞粗细,自己应该能挤出去,心中暗说:看来我时迁真是命不该绝呀!


    时迁看附近只有自己和衙役三人,顿时来了主意,哼哼了几声,皱眉说:“两位衙役大哥,小人我裤子要掉,麻烦放手让小人提提裤子。”两个衙役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照时迁屁股踢了一脚,不耐烦的说:“妈的,事儿还不少,快提。”两人一起把手松开。


    时迁“哎哟”一声,假装提裤子,眼睛瞟着衙役。两个衙役看他把手伸进裤裆里,以为他在提内裤,并未在意,突然见他极快的抽出手来,一把药粉扬在脸上。


    原来时迁做贼日久,偷盗时常常先把迷魂散吹进屋里,把人迷倒后再动手。时迁的迷魂散自己秘制,药效强烈,人闻到后立即就会昏死过去。但这迷魂散也常给时迁带来麻烦,他偷盗多次被抓,虽然百般抵赖,却常常把迷魂散搜了出来,作为证物难以抵赖。时迁总结经验,那些人搜身时很少有搜裤裆的,于是在自己的裤裆里缝制了一个口袋,专门来装迷魂散。


    两个衙役冷不防吸进迷魂散,张了张嘴、眼睛翻了翻就瘫软在地,眼看着时迁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墙角,趴在地上、手脚并用、一点一点的从狗洞里挤了出去。


    时迁正暗自庆幸自己瘦小,那只钻出来的大黄狗还没走远,忽见钻出来的时迁,跑过来张开嘴,对着时迁的屁股就狠狠咬了一口。时迁边踢打大黄狗、边连滚带爬的站起来,连身上沾的狗屎也不顾了,飞也似的跑了。


    陈大奎和王知县刚进后堂坐下,衙役急匆匆的来报,说刚才那个盗贼跑了。陈大奎和王知县大吃一惊,急忙派人追赶捉拿。众衙役忙活了大半天,哪里还有时迁的影子?陈大奎气的吹胡子瞪眼,打了那两个衙役一顿板子,下决心要在张程身上问出线索。


    柳家村离县城较远,派出去的衙役两天后才把张程带到。陈大奎看到失物一件不少,那只御赐的镯子完好无损,长出了一口气,心中一块石头才落到地上。


    陈大奎升堂问案,命衙役带上张程,二话不说,先打了张程二十大板,然后重新带到堂上。张程痛得呲牙咧嘴,跪在堂前,把如何救人、如何获得馈赠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王知县见张程不似坏人,与那盗贼所说一致,先前又有柳员外作保,知张程所说不假,不断在陈大奎面前给张程开脱。陈大奎又数次提审,见张程所说和盗贼所说无异,也知张程所说不假,本想问出盗贼线索,见张程实在不知,只好作罢。


    陈大奎见案情明了,判决说:“罪犯张程,虽不是盗贼同伙,却是窝藏赃物。按大宋律,本府判你服苦役半年。这是为让你有个记性,以后不可收留来历不明之物。左右衙役,把张程送到苦役营。退堂。”张程大呼冤枉,陈大奎和王知县也不理会,径直回到后堂。


    柳员外上前扶起张程,无可奈何的说:“大侄子,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先去苦役营,权当是买了回教训吧。家里有什么要交代的尽管说,我去给你办了。”


    张程知道只好去苦役营了,万分懊恼,后悔要了那人的馈赠,苦着脸说:“我不在家,家里的猪和鸡定然饿死,柳伯伯你就拿去杀了吧,权当是小侄我孝敬您老人家了。”


    柳员外摆手说:“我怎能要你的东西?我就给你卖了吧。你这一去要半年时间,来年开春我会把你家的地也种上,你就安心的服苦役吧。我听说监狱里都有牢头狱霸,万不可造次,起了冲突,丢了性命,我等你毫发无损的回来。”张程鼻子一酸掉下泪来,连声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