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林晓丁: 第20章 侠客行5
躲着官差,在山林间行走,元世欺和林晓丁二人像野人一样过了一个月,渴饮溪水,饥食干粮,也吃野味和野果。
在此期间,他们二人与这山上的强盗又交了几次手,晓丁的刀法越发熟练了,心性也越发沉稳,那种罪恶感越来越淡,他在杀人之后也思考,渐渐的,他开始认为这是一种轮回,对方的生命注定在那里停止,他不过是他们轮回中的一环罢了,没什么的。
而元世欺也在平时,也给他讲一些过去的事情,既让他心境提升,也让晓丁开阔眼界,让他看起来成熟一点。
而在山下,他二人的通缉令也在漓市各个县里贴着,知府的病还没好,估计也好不了了,剩着一口气吊着呢,而那些知县想抓他们的心也越来越迫切,县里部署的兵力也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严。
“晓丁,咱们在这山上多久了?”吃完一只烤麻雀,叼着一根鸟毛,元世欺问晓丁。
晓丁嫌弃的看了元世欺一眼,这一个月来,他越来越像一个无业游民了。
“我去看看”说罢,晓丁站起来跑到不远处一棵大树上看了一下,数了数上面的刀痕。
“元叔,咱们在山上呆了个把月了,是不是要下山了?”晓丁有点期待的看着世欺,这种日子他已经腻了,他早就希望下山了。
“美得你哟,要是不出意外,现在咱们一下山就得给人抓起来,然后美滋滋的吃一顿牢饭,给人杀了当县大爷的升官的垫脚石”元世欺撇撇嘴“而且下了山是赵家县,咱们要横穿赵家县,然后还要要再翻过一座山才能到沛阳,可不好跑了,而且鬼知道沛阳安不安全,现在当官的那个不是嫌政绩不够,想方设法的抓人。”
“那元叔,咱们还得呆在这山上多久啊”晓丁有点急了“再待下去咱们得饿死吧,又不是每天都能打到猎物,那些野果那里够啊!”晓丁都快哭出来了,毕竟他的年龄还小,就算他杀了人看起来成熟,但还是那个沉不下心的孩子。
确实是这样,在上山时候买的干粮只剩两张大饼了,山里的天气也潮湿,饼就算慢点吃也会坏掉,野味肯定不是天天有,银子倒是从之前的强盗身上取了一些,现在大概有个10两银子吧,可这山上有钱顶个屁用。
“确实”元世欺想了想,好像晓丁说的确实是这么回事“算了,你去河那边洗个身子,等等咱们乔装去赵家县看看”
“行”晓丁笑了下,把之前买的衣服和软布鞋拿了出来,带着跑到河边洗澡去了,完全没有意识到潜在的危险。
元世欺也四处看看,然后叹口气,拿着之前的斧头,在附近砍了些柴梱起来,两担,他和晓丁各一担,他只能想到这个方法,乔装成樵夫。
然后在晓丁回来之后也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新衣服,然后拿了些土在脸上和衣服上抹了一点,看起来真的就像是一个砍了一天柴的人。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已经是下午了。
“现在出发,到了赵家县之后该是傍晚了”世欺估计一下时间,想想应该没人会怀疑他们,便扛起柴就走,晓丁也跟在后面,低着头,刀藏在木柴里头。
转转悠悠到了赵家县,好在元世欺和晓丁低着头扛着柴,而且大家都到了饭点,有些樵夫也走在路上,所以他俩也没有被发现。
但是就是走了一会,出了事情。
“你们两个,怎么还扛着柴!看起来不是本地人吧!”一个官差拦在路中间,对着元世欺他们说。“那里来的!”
“官爷,我们是前几天才来投奔亲戚的,我这个儿子傻,上山砍柴为了多砍一担,迷了路,刚刚上去找他,所以现在才回来”元世欺低着头说,把腰尽量压低。
“哦,这样啊,快回家吧,以后早点回来”官差听他们说的话挺顺耳的,便不管他们,扭头就走了。
二人低着头,避开行人一路往前走,然后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把柴丢掉,把里头的刀抱着,又找了一个小客栈住下,叫店小二置办了2两银子的干粮和酒,还有一顶帽子。
店小二见有钱拿,便乐呵的去办了。
然后俩人忐忑的睡去。
第二天。
“小二,楼下干什么呢!”林晓丁被楼下的声音吵醒,大声问店小二,相反,要是他们都是沉默,才显得他们是心里有鬼,所以他们要尽量装。
“哟,客官您醒了,今天是延沟县令来见咱们赵家县令的日子,现在人刚刚路过这里,听说刚刚有个醉汉看到车里的县令二媳妇貌美想要调戏,结果您应该也知道的,已经被正法。”小二推开门,站在门口毕恭毕敬的说,毕竟昨天元世欺给他的小费都快比他半个月酬劳多了,这种财主哪里去找啊。
“哦,那你先去忙吧”晓丁脾气一下子没了,挠着头叫小二下去,县令啊,还是两个,搁谁都惹不起。
小二走后,元世欺一下子坐了起来,把晓丁吓了一跳,原来他之前一直在装睡。
“完了,今天走不了了”世欺插着头发说“我就知道不该下山,啊!现在怎么办!”元世欺有些崩溃。
“元叔,那我们多待几天不就好了”晓丁疑惑的问。
“不行,若明天到不了沛阳,咱们的通缉令就该发到沛阳了”元世欺苦着脸。“到时候万安省就该没我们的容身之地了,难道要我们去卢龙湾吗?”
说到卢龙湾,晓丁打了一个寒碜,他也听元世欺说过,那里和荒芜之地一样,过去还不如在山里当土匪。
“咱们走吧”元世欺想了想,对晓丁说。“下去看看能不能跑,只有一次机会”
“嗯”晓丁只好答应,他知道,只有出了万安省,他两才算真正的安全,所以要早日到达沛阳,才能早日出省。
两人戴上帽子,背着包袱到了楼下,出了店门,避开能避开的所有人,往刚刚出事的反方向走去。
人多眼杂,这句话永远都不过时,鬼知道他们会不会遇到一个看过通缉令还闲的无聊的人。
两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对真正的侠客,戴着帽子拿着刀,低着头和每一个人擦肩而过,与世无争,行侠仗义。
“救命啊!救命啊!”突然,在过桥时候,旁边声音响起。
晓丁停下看去,一个小男孩在水里扑腾,好在旁边已经有人要下水救了。
晓丁内心挣扎一下,还是和元世欺继续走。
“不去救吗?”元世欺压低帽子问。“你不是要当侠客吗?”
“有人去救了”晓丁说“既然有人救,那和我就没什么关系了,侠客不过是拯救没人救的人罢了。”
“说的挺好”元世欺微笑,并不是每一个受难者都有人保护,当没人保护的时候才需要侠客,而且,有的人不救也罢。
安然无恙的过了桥,好在没人认出他们来。
“你要干嘛?光天化日之下!”突然,元世欺拔刀,对着面前醉酒的男人,这个男人正在托着一个女孩子出来,女孩子已经全然没了形象,死死拉着门框,眼里的泪不住的流。
这就是经济繁荣的背后,总有为有钱人买单的人,而没人去管这种破事。
“你,你干嘛,我,我没钱了,卖女,女儿也不行吗!”那个醉汉站都站不稳,放开了女孩的手,指着元世欺鼻子大骂,酒气不停的喷在元世欺的脸上。
确实,元世欺不能管这种事情,这是所谓的咎由自取,他无法改变什么,而且他也管不了,这是家事,不是其他的逼良为娼。
听完,元世欺默默放下刀,周围的人也聚集起来,对着他两指指点点,仿佛错的不是那个为了钱卖女儿的醉汉,而是这两个管别人家事的过路人。
而那个女孩也抱住了元世欺。
脚下的抱着他脚踝的女孩子,早就哭不出声音了,闭着眼睛,眼泪花了脸,身体一抖一抖,元世欺不忍心去看她。
元世欺咬了嘴唇,他知道,这个醉汉是废人一个,死不足惜,但是孩子是无辜的,看样子那个孩子大概有13-4岁的样子,长相倒是不错,看样子是要卖到窑子里,要是卖到窑子里,这辈子就毁了,当妓尚且可以有出路,当娼就注定了一辈子的路了。
“叔叔你救救我吧,我很能干活的,我不要被卖到窑子里”脚下的女孩子好不容易说出一句话,然后又开始抽噎,她唯一的救星就是面前这两个过路人。
“妈的,反了你了,谁是你爹!你个小贱种就这么想卖是吗!”醉汉大骂一句,然后伸手就要再抓她。
突然,刀光一过,醉汉的手指飞了一根出去。
晓丁拔刀站在世欺旁边,一只眼睛透过帽子冷冷的看着醉汉,那种杀过人的眼神混合猎人锐利的眼神吓的醉汉酒醒了一半。
“二两银子”元世欺轻轻说一句,然后丢出两块银子,把小女孩拉了起来。
“嗯,嗯”醉汉坐在地上,木讷的点点头,然后慢慢的把银子捡起来。
“能背东西吗?”元世欺没有顾及周围人的眼光,也没有看那个捡钱醉汉和那根还在颤抖的手指,直接问那个女孩。
女孩拼命的点头,生怕这个年轻人反悔。
元世欺微笑,把身上的包袱给了那个女孩,女孩很感激的接过包袱,仿佛得到肯定一般,和收起刀的晓丁一起,穿过人群,随世欺走了。
然后世欺又拿了一两银子出来买了干粮和衣物,便带着二人走向山里。
“快,就在前面”突然,从身后传来马蹄的声音。
元世欺一惊,官府的速度太惊人了吧!
然后拉上女孩就向山上跑去,晓丁紧跟在后面。
“前面的贼人莫跑!”后面,马蹄声音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拔刀的声音。
元世欺冷汗已经吓了出来,一路猛跑,让他惊讶的是,那个女孩看起来没什么事情一样,和元世欺竟然跑的差不多快。
晓丁往后看了一眼,大概再有十几步就要追上了,然后他速度不变,弯腰捡了一块石头向后一丢。
骑马的官差用刀打开石头,晓丁他们已经又往前跑了一段。
那个官差勒马慢慢停下,因为再往前走就是树林,马进不去,而且,前面强人出没,山顶还有一个“青山寨”是本地官府势力所不敢惹的,为了两个通缉贩,不值得。
“终于走了吗”喘着粗气,元世欺看看后面,然后突然老脸一红,把手松开。
刚刚被抓着的女孩也脸红了一下。
“你跑的好快啊,真的是女孩子吗?”晓丁问那个女子。
“二位恩人,奴家自幼便和父亲躲债,要是没有好腿脚怕是活不到现在”女子说。
“你娘呢?”晓丁脑子一抽,说了出来。
此时元世欺咳嗽也没用了。
“我娘在前几年被父亲卖了还债,可惜还是不够,我爹还想卖我,但是被爷爷拦了下来,后来爷爷死了,爹就又想着卖钱”女孩子淡淡的说,眼睛红红的。
“哦,那你叫什么名字”晓丁问。
“奴家唤作安优”女子说。
“安优,这可不像贫穷人家会取的名字,你家之前不穷吧”元世欺说。
“嗯,家父之前是做生意的,奴家有幸便学了几个字,后来家父赌博,输光了家产”安优说
“你娘叫什么?”元世欺越想越不对头
“安然”
“你父亲呢!”世欺突然想到什么。
“安震”
“你父亲和你母亲什么关系”
“好像是,远房表兄妹”
世欺明白了,当初他怎么想怎么不对,当时延沟县只有他元家和安家大一些,安然不可能嫁到别人家,现在听到安优的话后,他明白了,安然嫁给了他的远房表哥!
“你,你娘被卖到那里了”元世欺颤抖的说。
“小红院”安优的泪一下流了下来。
“啊,啊,啊!”元世欺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他一下子懵了。
十年未见,她已成家,却身陷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