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蔚觉得陆茫可能是真傻，人家都堵上门了还不知道跑。
主角都不着急，他当然也没理由担心了，方阵解散的时候就慢悠悠地跟在这人身后，打算看他是要打架还是怎么着。
陆茫还真就冲着那几个人过去了。
乔蔚在心里默默开启了前排小板凳吃瓜模式，就差拍手叫好了。
陆茫走到距离他们两三步的时候，那几个人齐刷刷地看向了他，一个个面色不善，像是马上要有一场恶仗。
乔蔚退后了两步，试图跟陆茫拉开距离。
“来干嘛的？”陆茫走到“铁链子”面前站了下来，“打架啊？”
“铁链子”立刻对他点头哈腰：“谁敢找大哥打架，我削死他！”
陆茫又看向五个人里唯一的女士：“你也没事干了？”
“别冤枉好人，‘事’是谁？我从来就没干过。”那小姑娘张牙舞爪地说，她涂着大红的唇彩，像个刚吃完人的妖精。
另外三个大概没什么地位，放在电视剧里活不过两分钟的那种，陆茫只是冲他们笑了笑，连话都没说。
就这样，那几位也已经紧张得跟什么似的了。
不得不说“铁链子”的眼睛挺尖，乔蔚正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这像是回娘家一样的意外发展，他就率先扬了扬下巴，问陆茫：“哥，这是你新收的小弟？”
乔蔚忍不住想道：“这难道就是陆茫他弟？眼神可真不咋样。”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愿意给别人当小弟？”陆茫笑他，“这是我朋友，乔蔚。”
“铁链子”刚才还有点不屑，甚至略带瞧不起，听了这话立刻变得毕恭毕敬，热情地喊住了乔蔚：“蔚哥别走啊！一起吃饭啊！”
乔蔚并不想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到了古装电视剧里站在门口拉客的老鸨。
但他还是往前挪了两步，试图在一片绿色的洪流中融进陆茫所在的小团体中。
“王思睿，”陆茫说，然后又转向那个小姑娘，“她叫等等。”
“等等？”乔蔚有点奇怪。
等等一点儿也不见外，低头玩手机的时候还“嗯”了一声：“没姓，就是等等，等人的等。”
她说完，也发完了消息，把手机收进随身背的小挎包里，咬了咬大拇指的指甲盖，表情拽得像是乔蔚欠了她一个亿。
“我弟弟和我妹妹，”陆茫接着解释，“不是亲的，我妈认的。”
这句话能解读出很多种意思，乔蔚想到了一个离异再婚，关系复杂儿女繁多的家庭，就像很多家庭伦理剧里演的那样。
但看王思睿的态度，似乎又真的只单纯是陆茫的“小弟”，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不然这低头哈腰的态度也太不正常了，容易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在家里受到了压迫。
乔蔚懒得跟陌生人套近乎，随口应了一声，掏出手机给陆茫发起了微信。
蔚什么：你跟他们吃饭，我去食堂。
手机震了一声，陆茫掏出来看了一眼，立刻换成了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乔蔚：“咱俩就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你还给我发微信？”
“这叫礼貌！”乔蔚倔强地说。
“一起吧，”陆茫说，“他们又不是坏人。”
随后他又问王思睿：“你在谁那借来的小弟，赶紧给人家还回去。”
王思睿也挺瘦的，但跟顾蒙那种瘦不一样，他穿了件没袖的背心，露出两条胳膊，上边的肌肉不算壮实，但紧绷着，跟理发小哥似的。
他晃晃荡荡地站在那，看了看身后三个不敢吱声的小男生，笑道：“跟郜哥借的，听说戚羽也在这，带来撑场子，别看长得不大中用，下手可狠了。”
“说什么呢？”陆茫挑了一下眉毛，但嘴角依旧是往上翘的，“这是正经学校，你以为是县高门口，想打架就打架啊？”
“大哥说得对！”王思睿冲着身后一挥手：“你们仨，找个地儿吃饭去吧，走的时候我发微信！”
等等盯着乔蔚看了一会儿，还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他手上的结痂，终于觉得这个人没什么威胁，脸色好看了一点儿：“我想吃烩碗。”
“我请客。”陆茫说。
“怎么能让你请客呢，”王思睿说，“我请！”
“别跟我抢。”陆茫面无表情地强调了一遍。
“吃个饭都磨磨唧唧的，”乔蔚说，“我请，赶紧找地方。”
“就对面那条街。”等等说，拽着王思睿走在了前头。
“她肯定是看好了才来的，”陆茫跟在他们俩身后，一只手遮在歪了的帽檐底下，挡住晒在脸上的太阳，小声对乔蔚说，“你就等着吧，肯定不便宜。”
乔蔚看着他：“知道不便宜你还请？”
“我跟你不一样，”陆茫说，“那是我妹妹，又不是你妹妹。”
乔蔚：“又不是亲妹妹。”
“跟亲妹妹也差不多，”陆茫说，“她是在我家长大的。”
乔蔚“哦”了一声：“她为什么说自己没有姓？”
问完他又觉得不怎么礼貌，补充道：“你不说也行，我就是随便问问。”
“也没什么，就是没人要她，我妈在垃圾桶边上捡回家的，”陆茫说，“也挺可怜的。”
“那你之前说的那个弟弟也是捡的？”乔蔚问。
陆茫：“不是，那个是亲生的，我不是给你看过吗？”
“拿你的自拍忽悠我们，也算给我看过？”乔蔚斜了他一眼，“你的良心不会觉得痛吗？”
“那真不是我的自拍，”陆茫信誓旦旦地说，“不骗你。”
“骗我你就是小狗。”乔蔚条件反射地说。
他们站在操场上说话的时候耽误了不少时间，军训的人早就走光了，连教官们坐着的大巴车都已经从校门开了出去，路上只有几个已经吃完饭的人。
但才走到大门口，就听见下课铃欢快地响了起来，还不等乔蔚有所反应，两侧教学楼里的学生就跟丧尸潮似的涌了出来。
等等领先他们几步，见状立刻回头喊话：“哥！我先去占位置！到了给你发定位！”
说完就踩着高跟鞋“噔噔”地跑了，出校门后直接闯了一个红灯。
“没有，滚。”乔蔚说。
王思睿看了看乔蔚和陆茫，欲言又止，也跟着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喊：“等等！等我一下！”
乔蔚忽然觉得这俩人可以出道说相声去了。
一直到他们跑得都看不清了，他和陆茫才站在斑马线前头，等着下一个红灯变成绿灯。
乔蔚这时候才意识到陆茫说了什么，后知后觉地问他：“你弟弟跟你长得一样？”
陆茫笑了：“有人跟你说过吗？你的反射弧能绕地球一整圈。”
过马路的时候，陆茫抓住了乔蔚的手腕。
他们的迷彩服是长袖的，袖子甚至长得有些过分，得挽上去两层才能露出手来，因此陆茫这一下也只是抓在了袖子上。
但乔蔚还是觉得挺别扭：“干嘛？”
“怕你撞车。”陆茫说，拉着他一直走到马路对面才放手。
“搞笑。”乔蔚说，把手插进了裤兜里，姿势配着宽大的衣服，看着有点吊儿郎当的。
小破街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学生，最外边烤冷面和烤豆腐的摊子都排起了长队，沙县小吃的门大开着，能看见里头甚至又加了几个桌。
他们俩又往前走过了五六家的时候，陆茫低头看了一眼微信，然后又把手机放下，跟乔蔚说：“问你个事呗？”
乔蔚正在研究左手边小车卖着的月亮饼是个什么东西，上头竟然还写着已申请食品专利，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听见陆茫说话也没怎么在意：“什么事？”
“那天跟你来学校的那个挺漂亮的女的，”陆茫咽了口口水，好像有点紧张，“是你后妈？”
乔蔚震惊地看了他一眼：“你可以去写小说了，肯定会火的。”
陆茫“哦”了一声，脸上明显带着失望，连乔蔚都看出来了。
“她是我姐，亲姐，比我大五岁，”乔蔚说，“叫乔鑫，特聪明，名牌大学毕业的，在我爸公司上班呢。”
陆茫笑了笑：“真厉害。”
“还行吧，”乔蔚说，“你要是想来我爸公司也行，好歹是我室友，给你个面子。”
陆茫对这个好像还挺有兴趣，挑了一下眉毛，问乔蔚：“苟富贵，勿相忘？”
“老子已经富贵了，”乔蔚说，“忘不了你，放心吧。”
陆茫抬手搓了搓耳朵：“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姐是那个什么，你知道的。”
“什么啊？”乔蔚看了看陆茫，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他知道什么，根本不知道陆茫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就那个什么呗，年轻，漂亮，”陆茫说，“我还以为能跟你有点共同语言的。”
这次轮到乔蔚“哦”了。
也不怪他找不到话说，陆茫说出来的信息量有点太大，乔蔚那颗从小在幸福家庭里长大的脑仁实在是有点不怎么够用，一时半会儿都掰不明白他家的关系了。请收藏<a hr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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