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武营在京城西边,文华山在京城南边,整条队伍走走停停,第二天中午才在文华山脚下扎了营。
文华山高且险,本是京城的一处天然屏障,但是这个地方一直被强盗山贼占山为王,不过因为一直没有危害到京城,朝廷便也没有把它当回事。
谁能想到,文华山的山贼们慢慢发展壮大,等朝廷再想管的时候,已经不得不派军队过来了。
成弦之负手站在那里,看着文华山,不知道在想写什么。而庞冕第一次扎营,十分兴奋,吵吵着非要自己动手,现在正在那里兴高采烈地和士兵们扎营。
等众人再聚到主帐时,太阳已经西落了。
熊然看着桌子上平铺着的地图,皱着眉头说:“这文华山易守难攻,只有这一条路能直通山上。我下午曾经派出去一个小队,结果全都受了伤,根本进不了山一步。不知各位有何良策?”
俞舒杨指着地图说:“这条路是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之前的一些述职官员的仆从尸体也是在这条路上发现的,可见这些山匪们经常在这里劫掠,不如我带几个人装作是述职官员的样子,假意被他们掠到山寨中,我们来个里应外合,就像是之前咱们端了莫王寨那样?”
熊然摇了摇头,“当时能潜进去再里应外合,是因为我们早就摸清了莫王寨的地形和它的布防图。如今这文华山,地势凶险,山涧环绕,我们不如他们了解这座山,这个法子怕是不妥。”
郝维平听着直摇头,他也凑上去瞅了一眼地图,颇有些不耐烦地说:“先把山门攻下了就行了吧,一波一波的人冲上去,慢慢地总有人能冲上去占了山门,这似乎是叫车轮战?”
他说完还颇有些洋洋自得,完全没有注意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
庞冕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郝维平,“那么请问郝监军,您要不要一起跟着攻打山门呢?”
他的声音中是没有抑制的不屑,听得郝维平怒瞪了她一眼,却也知道了自己刚刚发言的不妥,没有在接着说什么。
熊然看着托着下巴看着地图的成弦之一眼,只见她的眼神在略过一处是有些发亮,莫不是有了什么好法子,他想着便问了出来:“严副尉有什么想法吗?”
成弦之伸手指着地图上一块儿看上去并没有特殊之处的地方:“这一处,应该也可以上山。”
众人听她这么说,都往她指的那里看,别人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熊然和俞舒杨却发现了。
俞舒杨兴奋地说:“这里,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一个缺口!”
熊然点点头,“还是需要派人探查一下,若是可以上山,那攻下文华山,是指日可待了。”
“如果这儿能上山,肯定不能所有人一同上吧,上去之后该怎么办?”庞冕盯着那儿看了半天,只觉得那里肯定不是什么大路。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着熊然,熊然却说:“上一小队人进去,先把里面的情况摸清楚,之后里应外合。
这边成弦之却是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这样还是需要将士们从大路上冲上去,死伤肯定会很大。”
她抬头看了熊然一眼,“人,都是贪婪的。这文华山上的盗匪自然也不例外。他们占山为王,无非是想要活的更容易些罢了,但是出了这座山,他们走在外面和普通的平民百姓没有区别。所以,不如进去之后,以金钱或者官位诱之,总会有人经不住诱惑的。”
“这样的里应外合,效果应该会更好。”
郝维平听她这么说,本想嗤笑一番,又突然想到出发之前自己父亲对自己的嘱托,便忍了下来,看似疑惑地说:“可是我们又怎能乱许官位?”
“官位只是进去的小士兵许的,若是出来了满足不了,可以用金钱补偿他。”成弦之瞥了他一眼,“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那钱是我们大唐百姓辛辛苦苦纳税才得来的,莫不是严副尉想要用自己的俸禄?”郝维平还是没有忍住,他冷冷得说到。
成弦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以。”
没等郝维平继续,熊然就朗声说到:“若是要用,自然要用本将军的俸禄。孙参将,你怎么看严副尉的建议?”
“末将以为可行,”孙智说,“这文华山上的山匪最开始是一群难民,都是为了生计。当初我们攻打莫王寨的时候没有考虑这个办法,是因为莫王寨已经发展壮大成一个几乎可以对抗朝廷的势力,但是文华山没有。若非是这次他们见财起意绑了一些述职官员,京城中怕是没有那些官员会在意这些事情。”
他说完,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郝维平。
熊然听罢点点头,“现下天色也不早了,等明日探子回来之后,看看那里到底是不是一处入口,如果是的话,就按照严副尉的办法来。”
众人皆点头称是,没一会儿就散了去。
成弦之坐在自己的营帐中,点着一盏油灯,整个帐子里昏昏黄黄的。
这次带出来的佩剑,是丞相新给自己寻得一把,和之前的那一把有过之而无不及。古朴的剑鞘上几乎没有装饰,却颇得成弦之喜爱。
她盯着那把长剑,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到了张清研,昨日走之前听到她叫自己的那声“阿弦”,真是十分受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告诉她,自己就是小时候那个被她追着打的成王小世子。
兀自扯了扯嘴角,成弦之无奈地想,怕是要慢慢等着了。
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成弦之忙收了心思,就只见营帐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了。是庞冕。
“严兄。”庞冕手里端着几碟小菜,和一小坛酒,走进来搁在了成弦之面前的木桌上。
成弦之见状,颇有些不解:“庞兄在这里还能整到这些?这是什么酒?”
她说完,拔了瓶口的塞子,问了问,没等庞冕告诉她是什么,她便猜了出来:“这莫不是从京城带来的竹叶青?”
庞冕得意地笑了出来,“可不是嘛,我特意带上的,想着和严兄一起喝两口。”
“你不是不饮酒吗?”成弦之想起来之前在文渊楼上庞冕说的话。
被人揭了老底儿,庞冕也不恼,只听他说到:“这在京城饮酒了,会被我爷爷知道。除了京城又不会。”
说完他往摆好的酒碗中倒了些酒,递给成弦之一碗,说:“我一直想要和严兄同饮一次,这么久了,可让我逮到机会了,来,勉之敬你一杯。”
成弦之看着他如常的面色,也接过酒碗,仰头饮尽。又伸手止住了庞冕还想继续倒酒的动作,“今日先喝这些,等来日破了文华山,我再和庞兄一同饮酒。”
庞冕想了想,倒也同意了,不过他说:“你我相识这么久了,你就叫我勉之吧,不知道严兄的字是?”
“之前的一些兄弟们,都叫我阿成或者严哥,不若勉之叫我阿成吧,我们年龄相差无几,”成弦之顿了顿,又说:“至于字啊,那是真没有,我家中败落父亲去世的时候,我还未及冠,故没有取字。后来,我自己也懒得取了。”
听她这么说,庞冕的眼睛中崩出了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成弦之便直直地看着他,没有在说些什么。
庞冕眨了眨眼睛,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你长我一岁,我以后叫你成哥吧,成哥觉得如何?”
他说这话,眼神中带了些期待,成弦之眼神晃了晃,点了点头。
庞冕看她点头之后笑得合不上嘴了,不能过多饮酒,直呼要和她吃个尽兴。成弦之由着他,两个人把几盘菜吃个精光,庞冕才回了营帐。
成弦之看着晃动着的帐帘,心中更确定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探子就被派了出去,众人一同聚在主帐中,一边探讨着一边等探子回来。
一直到了正午,探子才回来,那里果然是一处缺口。
“只是进了那个缺口之后,有一处很高的峭壁,上了峭壁之后应该就能进文华山了。”探子单膝跪在那里,禀告着。
一听他这么说,郝维平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什么叫应该,你不应该爬上去看看,再回来吗?”
探子一看是监军发了话,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熊然却是摆摆手让他下去好好休息了。
“将军,”一直安静着的成弦之突然出了声,“末将想去看看那处峭壁,说不准末将可以爬上去。”
“哦?”听她这么说,熊然有些意外,他想了一会儿,说:“如今,也只能这么做了。”
一旁的郝维平皱着眉头说到:“没想到严副尉还会攀山越岭?”
没有在意他的语气,成弦之解释道:“严某再来京城之前曾经在山里以采药卖钱为生。”
熊然了然的点点头,又对着俞舒杨说到:“你和严副尉一同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等成弦之带着俞舒杨回来了之后,还没进到营帐中,俞舒杨就兴奋地喊着:“将军,严兄弟说她能爬上去!”
话声一落,他二人便进了门,营帐中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成弦之:“回将军,确实是一处峭壁,但是末将有把握可以爬上去,不过可能还要在军中选一些臂力过人的士兵。”
“这是小事。”熊然说。
“此外,出发之前需要派人想周遭的百姓们了解一下,选一个最有可能的目标。”
“末将带人进去,若是诱惑不成,便只能用将军之前提的里应外合。若是成功了,那就好说了。”
熊然点点头,说:“我会派人在缺口下面守着,你带人上去的时候拿上军令旗。”
孙智又补充到:“这期间,要安排几队士兵佯攻山门,这架势还是要做起来的。”
“那今晚便挑人吧,”成弦之说,“明日应该是晴朗无云,今晚挑了人,明日休整一天之后,趁着月色,晚上上山。顺便,明天再派人在周遭百姓中打探一下。”
“好,舒扬你去军中挑十个人过来,要臂力强的。”熊然对着俞舒杨吩咐道。
等俞舒杨出去之后,郝维平看似真心地对着成弦之说:“那就祝严副尉旗开得胜了。”
成弦之拱手道:“谢过郝监军。”
一旁的庞冕却是皱着眉,看着成弦之不发一言。
等成弦之进了自己的营帐,刚把佩剑卸了下来之后,庞冕掀开帘子就走了进来。
成弦之扭头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还没开口说什么,就看着庞冕走了过来,递给她一件东西,低声说:“此去定是凶险万分,这是我从家中带来的蚕甲,你穿上吧,弦之哥哥。”请收藏<a hr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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