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四深呼吸一口气，硬是挤出笑脸来，“爹爹，陈世叔可是往哪里去？怎的与女儿同路了？”要按着她的心思，就一句，随便陈焯去死，管他是不是同路什么的，反正她就不想同这个人有交集。


    顾如嫣见状，心下立时换了个猜测，觉着这四姐姐非是穿越，那必是重生，小说时不是穿越女风生水起就是重生改变人生登上顶峰，她一个穿书的虽是穿越，可这两档次的人不一样，——如今穿书的都流行穿成反派大佬的妻子、后妈、亲妈，她这算是什么？


    顾如嫣立时就插了嘴，“父亲，四姐姐一个姑娘家，怎的能同男子一道，要是叫别人晓得了，还不得乱传四姐姐的闲话？”


    顾四睨她一眼，一点都不感激她的“好意”，“爹爹，五妹妹说的不无道理。”


    顾二爷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理儿，毕竟女儿都大了，确实要顾着些男女大防，不由得略沉吟了一下，又看向巴巴地瞧着自己的小女儿，叹了口气，“嫣儿，你就陪着你四姐姐一趟？”


    林氏闻言，面上就急了，刚想开口替女儿回绝，就听得女儿清脆的声音：


    “女儿听父亲的。”


    林氏当时就变了脸色，“嫣儿，你身子还未好，怎的……”


    顾二爷听到此处，又想要改变主意，“嫣儿，既若如此……”


    “父亲，女儿行的，”顾如嫣恨不得将林氏的话都给掐断了，朝着顾二爷露出努力又坚强的表情来，“父亲，您且放心，女儿已经大好，若不与四姐姐一道去迎了祖父，女儿心里难安。”


    顾二爷这会儿觉得小女儿有了些姐妹情深的感觉，瞧了一肯着急的林氏，又看向坚定的小女儿，到底是吩咐了一回，“你既是执意要陪着你四姐姐去，路上定要好好顾着自己，别让你四姐姐替你担心。”


    顾如嫣虽然觉得顾二爷的话不中听，还是装作高兴地谢过顾二爷，心里头想着决不能叫顾四近了陈焯的身，否则……


    否则顾家危矣。她顾四一直沉浸在与陈焯的那点人与人的相互碰撞之乐里，她顾如嫣可不会被这些事给迷了心神，她的目标就是为着想反转自己的人生，不光不能让顾四同陈焯相好，更不能让顾如意同陈瑞和相好，他们应该各安本位，顾四嫁了陈瑞和，顾二就嫁去承恩公府。


    顾四略皱了眉头，到也没同顾二爷再就顾如嫣一道上路的事提起异议，她的脑袋好歹灵光了一回，察觉出顾如嫣的不对劲来。当然，她早就打算好主意，不会同顾如嫣有什么亲近，更别提是与陈焯了。


    他陈焯当真是可恶！


    顾四想起上辈子的事就有些个咬牙切齿，但她当作没有发生过一样，想归这么想，有时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这边还未起程，永定侯府老太太就使了人过来相请，要请了林氏带着女儿一道过去。


    林氏不光带着四姑娘前去，自是也带上了五姑娘顾如嫣，这就往着永定侯府过去。母女俩坐在一辆马车里，而顾四自是她的马车，她的马车，比着林氏母女的马车，自是要华丽许多，这于长宁侯府里也是独一份。重生一场，顾袅袅并不打算收敛自己性子，她爱一个人坐马车就一个人坐着马车，绝不会因着要给别人留个好印象而屈就自己去坐林氏的马车。


    林氏母女三人一行到了，就有永定侯府老太太身边最得力莫妈妈出来相迎。莫妈妈先是朝着林氏母女淡淡地福了礼，见着后面下得马车的顾四，她连忙上前亲自把顾四给扶住，一迭声地道，“表姑娘，老太太可想你呢。”


    这话一出，林氏还好，毕竟她早就习惯了自己在永定侯府的位置，可见着莫妈妈这般将顾四放在心上，她难免有点眼酸，“陈妈妈，姨妈身子可好？”


    “老太太身子骨可好着呢，”陈妈妈分心回了林氏一句，又将顾袅袅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不无心疼地道，“老奴瞧着四姑娘可瘦了些呢，要是老太太瞧见了，准得心疼。”


    顾四知道外祖母的身子骨硬朗，自是同陈妈妈说道，“叫外祖母心疼了，可是我的不是了。”


    莫妈妈笑着道，“老太太可是惦记着表姑娘呢。”


    顾四笑笑，并未再说什么，到是顾如嫣将这一幕看入眼里，心里头回忆起她看过的那本书，并未见得有什么永定侯老太太出过面，瞧着顾四一脸笑意，让她充满了期待。


    永定侯府李老太太膝下有两女一子，儿子如今便是永定侯世子，长女嫁到长宁侯府顾二爷为妻，次女嫁到郑家并随着丈夫去了任上，并不在京里。这会儿，永定侯世子夫人陈氏正在她面前，替侄子陈瑞和解释着，“母亲，瑞和并不是孟浪之人，决不会做出与顾二姑娘私会之事，恐是袅袅误会了。”


    李老太太抬眼瞧她一眼，见这素来端庄的长媳竟是露出焦急之色，让她颇有些上心起来，“袅袅是不是误会这话自是不提，只你家侄子见着个年轻姑娘不避让到是有些过了，我们袅袅又不是非得你们陈家不嫁，怪也只怪你娘家嫂子还有你那个不懂事的姐姐。最怪的就怪我，当初还任由着你姐将婚事定下，都由着她的性子。她说要嫁到长宁侯府，我就舍了这张老脸去求了人。她到好，非得把日子作成这般模样，人家还好好儿地又续娶了，又生了儿子，她到好，一个人孤零零的……”


    这般说着，李老太太又觉心被揪住一样，看向陈氏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探究，“这婚事都退了，你到是送东西给袅袅，这到叫袅袅心气儿不平了。你好歹也是袅袅的舅母，到底是外甥女比不得亲侄子，还要打发人去送我袅袅东西，我袅袅那乖儿还能缺了这点东西？”


    这一番话说得永定侯府世子夫人陈氏面上发红，想替侄子辩解一下到是没敢再出声了，“母亲，这、这袅袅就过来了……”


    李老太太叹口气，也算是给她留点脸，好歹这是府里的永定侯世子夫人，怎么就这么个一副表情的，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你长姐在世时待你也不错，你怎的就不顾念着这点旧情？”


    陈氏没抬起头来，让李老太太说得羞愧难当，不得不符合了一句，“大姐生前是待我极好。”


    李老太太这听了才满意，“林氏母女你就顾着些吧，我人乏，就无需她们母女过来。”


    陈氏听得明明白白，自是知道老太太并不想见林氏母女，毕竟林氏只是个外甥女，而嫁的是老太太的女婿，虽说当年这门婚事是李老太太所撮合，找个贴心的外甥女给女婿当妻子，就是为着好好地照顾外孙女。老太太当年虽做了这样的事，当然就对林氏改了观，先前是贴心的外甥女，这一嫁她女婿后，她就心里头就有点膈应——


    人之常情。


    老太太是个精明人，也不至于一点面子也不给林氏，还让陈氏带去两套特别金贵的首饰头面给林氏母女，还细细地吩咐了陈氏一回，“这是年轻时我戴过的头面，你就给你林表妹送去吧。”


    陈氏让身边的丫鬟捧起两套头面，这才向老太太告辞。


    “夫人。”


    陈氏才出了李老太太的院子，迎面就见着由莫妈妈亲自引着进来的顾四，不由得微眯了眼睛，她对着莫妈妈颔了颔首，这才仔细地看向她后面的顾四。顾四出落得比当年的谭氏还要出众，让她就这么看着就有些不舒坦，“袅袅。”还是她先唤了出声。


    顾袅袅瞧着这位舅母，心情到是有些复杂，当年她为外室时，这位舅母还领着人过来砸过她所住之处，差点没把她给吓坏了，——如今看着这位依旧端庄的舅母，又想想后来被陈焯给吓得差点儿没了魂的舅母，她嘴角漾起一丝笑意来，朝陈氏迎迎福礼，“见过舅母。”


    陈氏正待要开口，就听着顾袅袅说道，“舅母，外祖母在等着我，我就先过去看看外祖母了。”


    这一开口，就让陈氏的话都噎在嘴里，面上免不了带出一丝尴尬之色来。她看着顾袅袅同莫妈妈去了老太太院子，眼里不由得暗沉了几分，颇有些气不顺。等到了她的院子，见着林氏母女正在，她眼里掠过一丝不耐烦之色，嘴上到是亲亲热热道，“表妹可来了，嫣儿也来了，叫舅母好生看看？”


    顾如嫣笑迎迎地站出来，盈盈地行了个礼，“嫣儿见过舅母。”


    陈氏见着这般俏生生的姑娘，才觉得眼前多少顺了一些，毕竟顾袅袅那容貌让她极为不舒坦，“嫣儿……”


    “夫人，陈二爷过来府里了。”


    没待陈氏将话说完，就让个婆子打断了。


    陈氏眉头一皱，盯着那个婆子，“他缘何过来了？”


    “是奉了亲家老太太的话过来，”那个婆子都没敢抬头看世子夫人陈氏，只顾着回答了，“夫人可要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