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偶昨日被画调烟揍塌陷的那半张脸，已恢复完好了。画调烟扑到那毛绒绒的大脸上，使劲蹭了蹭。


    尔后她又停下来，似有戒备般看着这个小狗布偶。


    这家伙该不会又要把我给带走吧？画调烟心想，有师兄在她倒也不怕。


    对了，有师兄在。那师兄呢？


    画调烟这才回头去找寻被她一时兴起，就遗忘了的那个的身影。


    明灭已是来到了师妹的身后不知等了多久。他沉着一张脸，见师妹回头了，于是冷冷的说了两个字——


    “擦药……”


    画调烟的小眼神小心瞄着师兄板着脸而手指上，居然还顶着那团墨绿色的药膏，她实在很想笑，却又不敢笑出来。


    她抿着唇强忍着笑意，只好用点头来回答明灭。


    我擦药，师兄我乖乖擦药。


    画调烟迈着小腿走上前去，走到师兄眼底下屈腿坐了下后，便主动抬起了小脸，一脸十分乐意擦药的模样，全是用来讨好明灭的。


    明灭神情没变，可手指已是贴上了师妹的脸颊，在帮她抹药了。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正在替师妹拢着刚才蹭乱的发丝。


    画调烟乖巧，也很享受这样被人对待的感觉。


    慢慢的，明灭的目光也随之柔和了起来。


    银灰色的布偶却不知这二人在做什么，只知道画调烟很久都没理自己了。它就又扑身过去，打算扑倒在画调烟的身上，去和她撒娇腻歪。


    全然不知它自己已被人了下了咒语禁锢，根本动弹不得了。


    无论布偶在那如何奋力挪动着爪子，都是无济于事的。它只能眼巴巴地去看着，那个高大的男人去磨蹭着画调烟的脸颊。


    在欣羡的表情里，布偶小狗在那流着无法流泪的泪眼汪汪。


    一直到了画调烟开始要准备用早膳时，等她去看向这个布偶时。小布偶的禁锢才被明灭解除。


    它立马就想冲到画调烟的面前，去体现自己的存在感。却又被桌边前，一手端着点心吃食，正在施展法术的明灭给吓到了。


    明灭盯着它，就好像只要它要是再放肆一下，那这一次等着它的就不会只是个禁锢法术了。


    小狗布偶只能慢悠悠地走到了画调烟的身旁，匍匐在桌子上，一对前爪亦是攒缩到了自己的皮肤下面，不敢轻易出爪了。


    所有人连同这只布偶都看在眼里。


    明灭在用法术将食物连同盘子一块变小后，画调烟就在无数山珍海味的面前，开始慢慢悠悠地选着下一盘菜。


    为了保住她不被师兄投喂的颜面，明灭充当起了为师妹布菜的责任。


    看来这魔尊的脸面，没有小花妖师妹的脸面来得重要。


    画调烟还心善的帮小布偶也准备一道吃食。


    当她端起了一小碟酱肉，将小碟子双手托举起来的时候。


    明灭下意识的以为是师妹帮自己拿的，虽然好像自己并不怎么喜欢酱肉这种太过油腻的食物，可魔尊心里不介意。


    只要这是师妹投喂的。


    而然眼前的事实是，画调烟高举着这碟子肉，迈着小短腿往远离明灭的方向而去了，正在朝着桌子的另一角进发。


    她知道小狗布偶听不懂自己的话，所以她特意高举着食物，送到了它的眼跟前。


    好像从捡回来一个孤鸿后，到后面那条黑黑的四脚蛇。画调烟总喜欢照顾这种看来其弱小又无助的生物。


    还特别喜欢给他们喂吃的。


    画调烟还不知道，用毛皮做的布偶，嘴巴是被线缝地死死的无法打开，当然不可能吃东西。


    还没等她举着的小碟子放下，去问这布偶吃不吃这个酱肉。她就只感手中的重量一轻，在疑惑中抬头望去，就见着了明灭。


    对于画调烟来说，在这张大桌子上从这一角走到另一角，还是需要走一段时间的。可对明灭来说，当他发现了师妹真正是想喂谁之后，这段距离就是两步路的距离。


    而夺人之食这种事情，也仅是伸手就来这么轻易。


    明灭心里一面酸着，一面挑眉歪曲里画调烟的行为，“师妹你忘了师兄喜欢吃什么，所以你拿错了……”


    说完也不知怎么了，明灭还伸手尝了尝这碟子里的酱汁，非要自己试出个果然油腻，在那里直拧着眉心。


    画调烟知道师兄是一向都肯不沾，这种味道比较重且油腻的东西的。今天不知怎么了师兄居然愿意去尝了一口。


    瞧见明灭那副模样，画调烟一时忍俊不禁，默默地转身去从桌上推来了一壶茶。她没办法给师兄倒水，干脆就把茶壶给推了过来。


    推完茶壶后，画调烟就接着茶壶的高大身形，躲在后面唇角不经意的偷笑了两下。


    殊不知，明灭站着高俯仰之下，早已是将一切看了个一清二楚。


    明灭把茶壶给拿开了，少了这个遮挡物画调烟自然是不敢再笑的。


    明灭神情夷然自若，仿佛没有看见师妹刚才的偷笑，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壶里的茶水，轻抿了一口。


    半垂着眼眸正好和画调烟的目光，交接对了那么一下。


    明灭放下了茶杯，有意问道，“师妹刚才躲在茶壶后面，是在笑什么？”


    画调烟不敢吱声，她难道能说她是觉得刚才师兄的行为又是可爱又是可笑吗？


    她在那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笑什么，那个笑意没什么深的含义，不值得追究。


    明灭却用食指点了上来，他点在了画调烟的额头上，停住了师妹摇头的小脑袋。


    “以后多在师兄面前笑笑吧……”明灭又把这停在额头上的食指，顺着滑到了画调烟的脸颊上，借着还涂着药膏那处的小圆点，在上面揉了揉。


    他跟着笑了笑，“就算是偷笑师兄也是可以的……”


    画调烟听了这突如其来的话后亦是一怔，一怔过后她呆愣中也不由得跟着颔首点了点。


    一时她觉得周围安静的可怕，师兄的那根食指也没有收回去，让她觉得有些发烫。


    她不知道该如何伸手，挥开师兄了。


    “尊上！西海公主来了，就在殿外求见！”


    是梅元雪焦急的声音先传来，尔后才见着他的人影打外面进来。


    画调烟借着这个机会，小脸一扭就甩开了师兄手指的触碰，身子也急忙走远了一些。


    明灭顿时不悦，他连梅元雪都没去看一眼，已是下了逐客令，“不见。”


    “尊上，西海公主说她的布偶正在您这里，她是来要回布偶的……”梅元雪也是奇怪，一个布偶而已，至于这么急吗？


    “东西在这你拿出给她。”明灭冷淡的态度里并没有什么好言语。


    这意思分明就是赶紧给我走人。


    梅元雪也不敢多留，抱起了桌上那只小布偶狗后打算立马就走，临走到门口又因想起什么而停了下来，“尊上，西海公主说调烟神将之徒孤鸿仙上，在知道她要到魔界来后，托她带了一件东西来给您。”


    画调烟心里吃惊，什么时候孤鸿成仙上了？天界万仙之上才有一个仙上，在天界这等于是天道之下，最尊贵的位置了。


    以前的仙上是她的师兄明灭，再以前是是她的师尊华彦子。那样就连被人欺负，都只会回头来找自己哭鼻子的小徒儿，什么时候也能坐上这个位置了？


    画调烟看了看师兄，她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昔日的仙上成了今日的魔尊，把仙上的位置让给了自己的徒弟。


    梅元雪观察了一下尊上的脸色，见明灭在听见孤鸿的名字后脸色还算没有动怒，才敢接着往下说，“说是，以前调烟神将留下来的东西……希望能亲自给您。”


    梅元雪强调了亲自两个字，也就是说西海公主想单独与魔尊见一见谈谈心。


    孤鸿要把我的什么东西给师兄的吗？别说梅元雪了，画调烟都很好奇这件事。以前在天界的时候，她可没看出来过这两人有过什么好关系。这二人相处时，气氛就没来没有融洽过。


    就连当初她要收孤鸿为徒时，师兄也曾反对过。


    更别提互送礼物这种亲密事情了。


    明灭看向了师妹，师妹根本在那搞不清楚状况。


    他想了想还是应了下来，却也叫住了梅元雪，“梅元雪……”


    “属下在！”梅元雪很乐意听从尊上的吩咐。


    “忘川河那边缺少人手疏导河流，你明天就去那里吧……”


    也许一下子抽干忘川河里的河水很容易，可要复原返还河水就很难了。这是要罚梅元雪的意思了。


    梅元雪知道他最近话多惹尊上不快了，心里苦闷只能应下这份苦差，“是……”


    ……


    午后，西海公主特意打扮了一番，盛装前来私下一见明灭魔尊。


    西海公主一见来，就瞧见了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暖暖的光线照在明灭的脸上，却怎么也照不见他如深渊般黑暗的眼眸里。


    她知道明灭不可能不清楚自己进来了，却连余光都吝啬给予给她。


    可她也并不在意这个。


    姝女有意挤出了一个最完美的笑容，用最低的姿态去在男人面前欠了欠身子，讨好着说道，“魔界的尊主您好，我是西海皇族的公主姝女。今日有幸拜见您，上次在宴会上的舞蹈，希望您能够喜欢。”


    明灭在那对着这娇弱又国色天香的西海公主的讨好，根本无动于衷。


    他还是未去看她，冷淡着开口，“你的话太多了……”


    姝女良好的教养让她继续保持了笑容，“您真的不想看看我吗……这衣裳，是我特意为了见魔尊而穿上的……”


    明灭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姝女只好接着说道，“这是孤鸿仙上赐给我的……”她主动站了起来，“听说这件仙衣，是以前属于调烟神将的……”


    听到这个，明灭这才别过脸来去看姝女。


    衣服上有流彩暗花的纹样，这件红黄间色的十二破的半臂留仙裙，确实是以前画调烟在天上穿过的裙子。


    姝女见明灭看了过来，她就更为大胆了起来。


    她几乎是放肆的走到了明灭的跟前来，她轻佻着道，“魔尊喜欢这件衣裳吗……还是说，会更喜欢这件仙衣下的身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