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睿带着几分激动和兴奋, 爽快无比地答复肖琰：“当然可以。”


    女朋友要留宿，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福睿才不信金力赫不能留宿的说法，在他眼里有什么不能留宿的？万一床上用品不干净, 他就不信在有人居住的家里找不出一套新的床上用品, 大不了到时多付点儿钱给对方就是了。


    肖琰拿手机照着亮, 福睿弯腰, 在地垫下面拿出钥匙, 对着锁孔捅了半天也没捅进去，他烦燥地“切”了声，往楼梯上方看了眼, 黑咕隆咚的，也不知道金力赫藏在哪里。


    可这门打不开, 该怎么办？


    破旧的门板，他稍微使力大了，门板微微摇晃, 感觉一不小心会撞倒了。


    他捣鼓老半天没打开门，肖琰等得有些不耐烦，她伸出左手, “把钥匙给我吧！”


    福睿急出了一身汗, 表情讪讪地说道：“奇怪,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往常很好开的锁, 不知怎么, 今天就不对劲了。”


    肖琰没答腔, 抓过钥匙，手机对准锁孔，几乎是一下就捅了进去。轻轻一旋，门开了。


    屋里的灯没关，一推开房门，屋里的一切一目了然。


    肖琰推的门，自然是她先看到屋内的一切。她愣在门口没往里进，福睿看到门开了，兴奋道：“琰琰，快进吧！”


    他把门往大了一推，抬头望向室内。


    不望不要紧，这一望，他差点骂娘了。


    他活了二十九年，几乎没见过这么脏乱差的屋子。


    屋内设施寒酸就不说了，脏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粗略扫去，地面上灰尘已经积了好几年了，斑斑驳驳的，已经看不出地板砖的本色，估计这家主人每次就是用扫帚简单扫扫地，很少用拖把拖，久而久之，地面上积下了许多顽固的灰渍。


    视线往上，福睿眼睛闭了闭，直接看不下去了。


    天棚上竟然有蜘蛛网，灯上的灰尘貌似也有年岁了。白色的墙壁泛黄，透露着岁月的痕迹。


    福睿尴尬地用手摸摸裤子：“那什么，不进去了？”


    他自己都不愿意进的地儿，实在不好意思让肖琰进去，更别提留宿了。光看客厅就足以想见卧室的样子。


    客厅都进不去人，卧室的床还能躺？


    福睿现在就想拉腿走人了，他心里默默骂了金力赫几句，他就找这样的房子给自己？


    肖琰黑色的尖头高跟鞋在门口顿了顿，缓缓抬起来，迈步走进了屋子。


    福睿紧随其后，表情尴尬地解释：“我，最近胳膊不好，家里一直没收拾，所以就……”


    虽然这样的说辞福睿自己都很难相信，但这个节骨眼上，除了这条理由，也讲不出其他的了。


    肖琰在客厅里来回踱了几步，脚步一转，走向了卧室。


    福睿的心脏都提了起来，他懊恼无比地跟在肖琰身后，给金力赫发去一条短信：你这是给我找了个猪圈？


    金力赫还没下去，站在楼梯拐角听动静。


    这个房子条件太差，他预估两人待不了多久就得出来了。


    卧室门打开，肖琰连灯都没开，只扫了一眼，接着掉转方向回到了客厅中央。


    福睿跟着抻头扫了一眼，接着别过头，被褥颜色都发黑了，感觉几辈子没洗床单被套了。


    福睿手指摁着眉心，已经不好意思看向肖琰了。


    这么脏乱差的环境，让她以为是自己正在住的地方，她得把自己想像成多脏的一个人啊。


    肖琰手指摸着下巴：“你就住这样的环境？”她秀气的眉毛微微上挑，眼睛里折射出不可置信的光芒。


    福睿身上衣服挺干净的，肌肤也是，看起来不该是一个邋遢不堪的人，可现实的居住环境却是另外一副样子。


    肖琰视线所及之处，感觉这间屋子像是一个老人家居住的。


    人老了，不爱动，凑合一天是一天。


    可现实情况偏偏是福睿这个挺拔帅气的小伙子居住的。


    单看福睿的外形，是无法想象他能从这样的家里走出去的。


    福睿的头一直低垂着，左手无措地摸着自己的眉骨，现在这种情况，说不是有用么？


    他干脆沉默。


    肖琰表情烦燥地扫视屋内的环境，之后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你好，家政公司吗？麻烦现在过来帮忙整理下卫生。”她扫眼福睿，“具体地址？”


    福睿哪知道具体地址，他眼睛眨了眨，“具体我也不是太，清楚……”


    肖琰眼眸垂下，“我跟你说下怎么走吧，从……”肖琰细细描述了行走的路径，之后挂了电话。


    “一会儿让家政人员来彻底清理下卫生，以后，你必须讲卫生，这是我对你最基本的要求，”肖琰淡淡瞥了眼他的胳膊，“胳膊不好不是理由，我出差的日子，每天给我发照片，要是再有脏乱差的现象，我就要考虑终止我们之间的约定了。”


    福睿在肖琰这里领工资，其实领得挺容易的。


    有时候几天也不见面，偶尔见面，就是简单吃顿饭就过了。


    肖琰觉得自己完全有资格对福睿颐指气使。


    她花钱，为的是份舒心。


    如果他就是这种素质，她要他何用？


    光是好看就行了？


    肖琰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


    一时兴起的念头，或许真的不靠谱？


    肖琰的犹疑表现在脸上，福睿看向她的时候，敏感地察觉到了。


    他举起左手，“琰琰，我发誓，我之前不是这样的，这，这只是偶发情况，我，我一定好好表现。”


    “每天只允许给我发照片，电话是绝对不允许打的，你一旦违反约定，我们之间的协议自动终止。到时候，我付出去的钱不需要你返还，我们断绝联系即可。”


    肖琰说完，抬步往门口走，“你在家里等家政人员上门吧，我自己回去。”


    严肃无比的肖琰是福睿不敢得罪的，他只送到门口，用手机照着亮光看她下楼，嘴里小声地说道：“楼道暗，你小心点儿。”


    肖琰脚步缓慢地下楼，没给他任何回应。


    等肖琰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一直在楼上拐角处的金力赫一步三个台阶地跳下来。


    福睿一改刚才小心翼翼地样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就给我找这样的房间？你怎么不直接把我俩领去猪圈，那样不更省事？”


    果然是不能留宿的，脏乱差成这个样子，留啥留？


    金力赫也知道今晚这事办砸了，他堆着笑脸道歉：“睿哥，你这事安排的太急促了，我敲了好几家的门，人家都拿我当骗子，就这位大爷见钱眼开同意了，正好你和肖琰往这边走，我情急之下连看也没看，直接付钱让大叔走人了。谁知道进来一看是这种样子，所以我说不能留宿啊！”


    福睿用手捂着额头，“真要命！”他有气无力地安排，“事已至此，破房子也要买下，你明天跟老头商谈下价格，把房子过到我的名下。另外，你把这房子简单装修下，要看起来简单干净，钱花多少我不管，看起来像个穷小子住的房子就行。”


    家政阿姨很快到了，把这个家从里到外，扎扎实实地整理了一遍。


    隔天早上，金力赫便跟大爷商谈房子的售卖问题，大爷孤身一人，房子卖了也没处住，金力赫为了达到福睿的要求，重新在附近帮大爷买了套房子，安顿大爷住进去。


    然后他把整理干净的房间简单装修了下，铺上木地板，贴上壁纸，置办了空调、洗衣机、冰箱等基本的家电，购买了全新的床上用品以及沙发、椅子等简单的家俱，一天时间，房子焕然一新，有了家的样子。


    福睿各个房间拍了照片，就连衣橱也是，拍完，一一发送给了肖琰。


    肖琰那边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复。


    福睿百无聊赖地躺在新装修的小窝里，心情相当地复杂。


    没有肖琰的召唤，福睿吊着胳膊去了网络公司。


    干净敞亮的走廊里，两名员工抱着文件夹匆匆跑过，经过福睿身边时，两人几乎同时弯腰，小声喊道：“福总早！”


    福睿淡淡点了下头，目不斜视往前走，走到自己的办公室跟前，他推门进去，慢慢坐到宽大的沙发里，几乎在他刚坐定的瞬间，金力赫便兴奋异常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睿哥，睿哥，天大的好消息。”


    福睿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沉稳点儿？”他手指点了下桌面，“什么好消息？”


    “冷珍珠竟然是个骗子！”金力赫喜形于色，“你的决策太英明了。有投资者从美国追来找冷珍珠，说她就是个骗子，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美国专利，所有的文件都是她伪造的。她在美国的试验室是临时租的，专门用来蒙骗投资者去看。其实她收到的钱都用来挥霍了。这次，她从顾老板那里拿到钱之后就去了韩国，听说去做整容，准备换个身份逃窜。顾老板听美国的投资者讲了之后，疯狂打冷珍珠的电话，一开始她还装模作样地接听，说是在做批量生产健康仪的筹备工作，后来听顾老板提到其他投资者，她接着就挂断电话，再打就打不通了。”


    “骗子？”福睿哼笑，“真是骗子？”


    金力赫撇了撇嘴，“没想到挺好一姑娘，竟然真是骗子。什么哈佛大学毕业，什么有钱的老爹老妈，全是骗子。这骗局设得够大，真叫人意想不到。”


    金力赫心有余悸地说道：“睿哥，我现在特别佩服你，你太英明了。要不然现在哭天抢地的就不是顾老板，而是咱们哥几个了。”他连连咂舌，“你是不知道，顾老板有一部分钱是贷的款，现在正发愁呢！他对亲朋好友讲，自己被冷珍珠这一骗，简直去了半条命。”


    福兮祸兮。


    本来是天大的好事，谁知道几天之后竟然成了天大的祸事。


    福睿只能感叹命运的无常，他淡淡地用手指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说道：“琰琰，简直就是我命里的福星！”如果没有肖琰，这项投资福睿百分百会签成的。正是因为有了肖琰的及时召唤和提醒，他才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放弃。


    假若他这次投资遭遇惨败，本来就看他不顺眼的父亲，还不知怎么训斥他呢！


    福睿内心暗自庆幸！


    金力赫没听懂，愣愣地问了句：“什么？”


    福睿摆手，“你不需要懂！”


    经此一事，福睿对于肖琰的爱意越发深重了。他认定，她就是他此生最佳的选择，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认定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