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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吹彻玉笙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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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吹彻玉笙寒: 20.第十九章.巧月—凤仙节节开

    第十九章.巧月—凤仙节节开


    (七月初七,小暑;七月廿三,大暑)


    霍氏这个秘密是卫姨娘在那个被打死的侍女的遗物里发现的。


    这个侍女死的莫名其妙,而且她的好姐妹画梁在徐府偷偷的哭着祭奠她,还说什么她无意得知了那件事情,然后霍氏打死了她等话,这些让卫姨娘撞见了。卫姨娘直觉这件事情不简单,肯定埋藏着霍氏的秘密。


    于是卫姨娘就悄悄的弄来了那侍女的遗物,还在里面她找到了一封还没有寄出去的信,信上写着,霍氏与人私通,暗结珠胎的事情。卫姨娘立刻想到了四少爷徐有璋,这个孩子来的蹊跷,她一直以为是霍氏为了重得老爷的宠爱才怀上的。可是见霍氏并不喜欢这个孩子,而且一直表现出不想要的心思,惹得老爷大怒,俩人再一次闹翻。


    原来如此,卫姨娘看了信才明白是为什么。难怪那天霍氏晕倒,被诊出有孕后,她如此惊慌。卫姨娘手里握了霍氏的命脉,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但因为侍女已经死了,只有一封信,证据不足又模糊,故而一时间还不能拿出来对付霍氏。卫姨娘决定等,既然有一次私通,那必然会有第二次,第二次让她再找到一些证据,便可彻底将霍氏了结。


    可天不遂人愿,这个人一直没有出现过,直到四少爷长大了,他也没有出现。等了这么久,卫姨娘开始怀疑这封信到底是不是真的,她试图查过,可是除了这封信就再也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了。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把这个能将霍氏彻底压垮的稻草扔掉。


    今天的这番话,算是试探,试探一下霍氏的反应,也好判断出这件事情的真实性。结果可真是让她意外啊,霍氏的反应足以说明一切。卫姨娘渐灭的心思又突然被燃了起来,回到荷举院,她立刻给母家哥哥写信,让他再一次重新调查这件事情,虽然隔了十几年了,但是霍氏的反应让她不得不查。


    卫郧不是和她亲兄长,但是两个人有达成协议,她靠着宠爱让徐致誉帮助他的药材生意,他又外面帮卫姨娘做一些手伸不出来的事情。


    徐有惠过来的时候,便看见卫姨娘提笔再写信,头也没抬一下。自上次闹翻之后,卫姨娘和她的关系更加如履薄冰,此番她来就是为了舅舅的那本医书。


    因为上次流觞会救了祥亲王,徐有惠不仅名声大噪,更是有一些没有那么尊贵的闺秀还主动给她下帖子,完全不在意她是庶女的身份了。这样的情况也是卫姨娘愿意看见的,所以对于徐有惠的要求,她也一一允诺了。


    “你舅舅过几天会来,我会让他给你带上的。”卫姨娘手下不停,敷衍的说了一句。


    徐有惠“哦”了一声,便走出去了,一刻也不愿意在荷举院多待。


    到院子门口时,就看见徐有仪、徐有娴和徐有莹进了徐有窈的题画院,有些疑惑,想问一下,但是又开不了那个口,估计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转头就进了自己的竹沥院。


    “姐姐们此番过来,是希望妹妹指点一二,妹妹可不要推脱呀。”徐有娴玩笑的跟徐有窈说道。


    快到年节了,一月十八日正是老夫人六十大寿的生辰。本来是要送着名贵或者罕见的玩意给老夫人,但前头老夫人就因为这个特地说过,不允许送那些物什,要送就得拿出实心意来。只要自己动手的,不管什么都可以。故而姐妹几个想给老夫人做一些绣品做寿礼,可惜绣技上遭了难了。


    这不正好,九妹妹的绣技可是被柳嬷嬷夸的非同一般啊,所以徐有娴就想来请教请教徐有窈,让她指点一二。而徐有仪听闻了这件事情,挺好奇的,故而过来看看这位一鸣惊人的妹妹,她的绣活为何被严苛的柳嬷嬷如此夸赞。


    徐有窈面上点点红晕,烟晓初破,盈盈羞涩道:“妹妹只不过是半瓶水晃荡,可不敢教姐姐。”


    未等徐有娴言,徐有仪先道:“妹妹女红得柳嬷嬷夸赞,不必如此自谦。你和有娴都是亲姐妹,教也无妨,先绣好祖母的寿礼要紧。”


    言语至此,徐有窈也不好再推脱什么,揣着乱跳的兔子心应下了。


    徐有娴拿来的是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这是堪称画中兰亭的名画,也是老夫人最喜欢的一幅画,投其所好,把这副画绣下来送给老夫人。但是徐有娴毕竟只是个闺秀而已,又不是绣娘,这副画于她,着实难度不小。


    绣此画,讲究是各景象之间的相融映衬,山水合一,则容态百逞。水乘云而上,淡烟隐隐,粼波泛雾截山腰。山携天而落水,长秋一色,霞横树梢,落红与孤鹜齐飞。


    目前徐有娴只绣出了山体的轮廓。巍峨秀丽的山脉,巧妙天成的树木和群山环抱的湖水,这一相辅相成的景象,让她止步不前。


    这种讲究意象的画,需要精湛的技巧。徐有窈也曾绣过一副,虽没有《富春山居图》难,但也不好绣。面对于有挑战性的绣品,她很乐意尝试。


    徐有窈观察了一下山体脉络和徐有娴绣线的走势,决定从山峰,云层和天际交接的地方开始。以苏绣虚实针法,虚、实并用、以实形虚。针愈稀,线愈淡,乃至于不绣的地方与绣的地方相同。


    峦霭浮浮,峰指旭日,曙色.欲破。风散溪云,林皋爽朗。更见遥岑迥抹柔蓝,远岫忽生湿翠,变幻天呈,顷刻万状。


    徐有窈没有绣太多,只绣了一部分给徐有娴做演示。“妹妹这是何种绣法,我倒是从未见过。”便是见多识广的徐有娴也没有见过如此绣法,不过这种绣法绣出来的绣品倒与蜀绣有几分相似。


    “是姑苏的绣法。”徐有窈没有解释太多,指着一处为徐有娴讲解起技巧。徐有仪站在旁边若有所思,这个平时毫不起眼的九妹妹倒真是让她大吃一惊,这绣技没个年头是出不来的,九妹妹如今不过十二,却有如此精湛的技法,于意象景象之相和,于针法之运用可见一斑,足以见得其天赋。


    若是加以培养,想来日后也是进得生莲坊,有生莲坊之名,九妹妹即便是不受宠的庶出,也不至于将来被随意打发了或者下嫁。徐有仪知道,纵然是高门世家的庶女,也逃不过那些令人不忍的命数,被家族利用尽最后一丝价值。赠与高官,嫁与老鳏,以她们之力巩固着细致末微的势力。


    再者,霍氏在上头压着,这些庶子庶女又有何称心日子过?


    徐有仪此番见识到徐有窈的绣技后,便萌发培养之意。生莲坊若得如此天赋异禀之绣女,想来会更加稳固其地位,将其推上天下绣坊之首。让徐有窈进生莲坊,徐有仪势在必得。


    利落似剑锋出鞘般的银针,引着铜绿的绣线在徐有窈指下和绸绢之上,如此契合。似天地之间的承辅,似山水之间的交融,似林霞之间的映衬。


    徐有娴看得入神,但也没忘记自己是来学习针法,专注于针之走向,山脉之走势。待徐有窈一针落下,银刀巧剪,铜绿尾线落至自然而藏于山脉。将绣品还给她,颊面微陷,小涡盈水:“姐姐先以这般针法绣之,再遇难处,可来寻妹妹。”


    “见妹妹一针,收益颇多。疑难之处,茅塞顿开。”徐有娴道。


    三人离开时已是晚膳过后。徐有仪未回苦茗院,直径去了大夫人处。


    “母亲,今日我去了九妹妹院中。”烧得正旺的银烛爆了一颗灯花,大夫人俯身执起一旁的金刀剪了一段烧黑的蜡线,徐有仪看着母亲脸上跳动的光影,在昏黄的火光下,已至中年的她似乎并未老去,犹是年少盈盈时。


    “哦?那么你看着如何?”大夫人放下金刀,从一旁拿了一方帕子给徐有仪看。


    徐有仪接了后,对着烛光仔细的瞧。在昏黄灯火下,这云绡似一方池水,莹莹流转,变化方向去看,银波粼粼如月光透云倾流入玉杯。再仔细一瞧,原来不是庭内盛满酒液的玉杯,而是两条黑首渐银尾的鲤鱼,跃然于上。


    “竟有如此灵态之鲤鱼,虽只是白帕绣鲤鱼,但这般灵动,不可谓不是出神入化啊!”徐有仪抬手拂了一下上面的绣线,滑腻的触感如同女子凝脂:“敢问母亲,这是何人所绣?”


    大夫人面上波澜不惊,但眼里却是回忆深处的惊艳:“她已经不在京城了,所以你不曾见过她的绣品。幸得她不在,否则生莲坊只能屈居之下。”


    徐有仪有了好奇之心,问道:“这究竟是何人?”


    “我让你去看九丫头,以你之见,可见她是真的不错。”大夫人收了帕子,放于一旁的木匣之中:“倒也是,她唯一教过的人,又能差到哪里?”


    徐有仪听得云里雾里,但她没有多问,母亲不愿细说,自己也不好多问。大夫人爱怜的抚了一下她的脸,笑言:“你们这一辈,还不知道会出些什么风云人物?或许,还不如上辈人,想当年呐,那么些个女子才艳惊绝了京城还不算,更是在多少人的记忆里头留下无法抹去的惊艳啊。”


    桌上的银烛已经燃到半截了,火光猛地窜了一下,摇晃在大夫人的面上,映入她的眼眸,成了一个小的火点。这个火点里变化出无数剪影,逞如百态,在时间轮转之中又透出瞳孔成了上面的一个火点,逐渐变为那截只剩半段的银烛,被火肆意灼烧,融化成一滩斑驳的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