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耀, 你脸真大。”


    “我哪里都大。”


    满是骚味的一句话，阮希却笑了：“如果能满足你男人的自信心，我也可以赞成。”


    “口是心非。”


    陆耀暗自磨着牙，偶尔侧头看着她脖子上的围巾, 他知道下面是什么，下口时他只想让她疼, 让她挣扎，未曾想没控制好力道，咬出了血。


    她皮肤嫩白, 怕是过了今晚到明天, 那一圈都要青青紫紫, 他从抽屉里拿了个东西扔过去，恰好扔在她怀里。


    阮希拿起看了眼, 黑乎乎的车厢内什么也看不见，她拿着手机灯光照着。


    “要弄死我的是你，要给我药的也是你, 陆耀, 你这样还真是别扭。”


    他手攥紧方向盘没说话，她拧开药瓶子, 一股子浓厚的味道散了出来, 几乎灌了满车。


    “不知道我这样的要不要去打狂犬针。”


    她故意说着，陆耀笑了：“最好去打, 免得到时狂犬病发作, 谁也救不了你。”


    “只怕想打也打不了, 这里连个医院也没有。”


    “那就难办了，病发快的很。”


    “死了也好，也不是没死过的人。”


    她说完陆耀扭头看着她，也不看着前面的路，阮希胆战心惊，路窄，随时可能开进沟里。


    “你看着前面。”


    “似乎你藏了不少秘密。”


    “呵呵，谁没有秘密，陆耀你敢说自己没有？”


    陆耀也不否认：“我确实有，不如你多。”


    “大家彼此彼此。”


    关于陆耀破产，她一直保持着怀疑，总觉得他现的样子不像是个真破产的人。


    他和宁枫眼看着不一般，宁枫她不认识，也不了解，但程辰知道的情况多，陆耀以前经常投资宁枫的片子，似乎也赚了不少。


    陆耀沿着小路开到了尽头，前方已经没有路，必须要拐弯，只是拐弯过去似乎有些难度，周围一片黑，后视镜压根什么也看不见。


    阮希推开车门：“我下去看看。”


    她站在路边上，指挥着陆耀的车子，陆耀坐在车里，听着她乱七八糟的指挥，简直头大。


    车轮倾斜着开出去，阮希用力的拍着车门。


    “大哥，方向打多了，后退点。”


    陆耀后退半米距离，车身拐过去大半，阮希又用力拍着车门。


    “往边上去点，左边的车轮要掉下去。”


    陆耀又打着方向，几次之后，车子总算是拐过去。


    阮希绕到驾驶位置，敲了敲玻璃：“我来开。”


    陆耀倒也放心的很，勾着嘴角下车：“成，你开。”


    他坐去了副驾驶，十分自在的靠在座椅里，双手放在脑后枕着，车里灯光昏暗，他侧头，隐隐约约的看出她脸上的紧张。


    小路并不好开，加上颠簸的厉害，阮希开的心力交瘁，瘪着嘴角不说话。


    陆耀偶尔看眼外面，别说是人，就连动物都没看见一个，他拨通宁枫的电话，问起那边的情况。


    “没找到人，都找了一遍，你们那边呢？”


    “也没找到。”


    阮希脸色紧绷的更厉害，连带着呼吸也变得更重。


    陆耀看的出来，收起脸上的不正经，他眼睛看着车窗外，伸出半个头喊着程辰的名字，他声音大，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随着空气传的更远。


    陆耀一连喊了许多声，阮希开着车，听出他声音里的沙哑。


    “歇会吧。”


    “停车。”


    阮希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也停了车，陆耀推开车门去了后面，打开后备箱，她坐在车里转过头，后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一会他重新上车。


    陆耀下去拿了个大喇叭，阮希见过这个喇叭，宁枫经常拿着喊话。


    有了大喇叭，陆耀的声音传播更远，他们沿着小路一直开，头顶的月亮换了个方向，车里的油也去一大半。


    阮希心头更加烦躁，她忽然停了车，两手都搭在方向盘上。


    “给我根烟。”


    陆耀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扔在中控台上，里面的烟掉出来根，她抽了出来。


    “火。”


    陆耀又勾出打火机，手指轻按，窜出一蹙蓝色的小火苗，她低头看下了眼，烟头快速燃烧着，深吸了一口。


    她靠在座椅里，满脸的颓败之色，心情着急又难受。


    陆耀也点个根烟，两边的车窗玻璃全部打开，夜风灌了进来，阮希猛地咳了几声，身子微微的弓着，陆耀的手移到她身后，不轻不重的拍了几下。


    “别抽了，开车。”


    她把烟叼在嘴里，被陆耀拽出来扔出窗外：“这么大个人，不会找不到，开车。”


    他的手都按在方向盘上，阮希踩了油门，车子开出去，他拿着个大喇叭继续喊着，本来就低沉沙哑的声音更加沙哑，像被沙子磨砺过。


    她车子开的左右晃荡，要不是这车好，估计早给颠簸的熄火。


    阮希又往前开了几公里，他们沿路找过去，都没看见程辰身影，眼前只有黑色，浓稠的黑将掩盖了白天的一切。


    她烦躁的又想抽烟，硬是压住了，等把车开到空旷的地方，阮希开始加速，车子驶过满是石子的路面，轮胎发出闷闷的声响。


    忽然陆耀搁在中控台上的手里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眼。


    “喂。”


    “人找到了，车坏了。”


    宁枫声音大，几乎溢出了喇叭，车厢内安静，她听的清清楚楚，脑子里紧绷着的神经在瞬间松懈下来，连带着车速也慢了下来。


    她把车猛地停在路边上，推开车门下来，人走到车前，靠在车前盖上。


    陆耀也紧跟着下来，他手里拿着手电筒，光束落得老远，落在一片草地上。


    阮希起伏的情绪慢慢缓下来，人也放松下来，她仰头看着今晚的夜色，天空很美，凌晨的月亮正在慢慢躲进乌云里，周身的光辉也在慢慢散去，四周更黑了，只有陆耀手中的一束灯光。


    他走了过来，同她一起靠在车前，脚踩着一小簇杂草，长到了膝盖。


    “人也找到了，在这干嘛呢？”


    “没什么，看看夜景。”


    “你现在的情绪像是在看夜景？”


    陆耀犀利的指出，阮希吐了口气，没说话人直接坐在车前盖上，身子后仰，甚至躺在了上面，陆耀用手电筒的光照她，她刺的眯着眼睛。


    “你打算在这睡觉？”


    “吹个风。”


    “毛病。”


    他抬手就把她扯下来，她身子倾斜，被陆耀一把拉住，大半个身子都在他怀里，阮希从他怀里起身，人半坐在车前盖上。


    她看着黑夜里陆耀的脸，看不见他脸上的情绪，许久之后她才吐出几句：“今晚谢谢你，还有你的朋友。”


    如果没有陆耀、宁枫的帮忙，她很清楚自己今晚应该是找不到程辰，天黑加上地方大，又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完全是在瞎摸着找。


    “谢就不用，回去了，老子困了。”


    陆耀扭身钻进车里，车前灯被开着，四周亮了起来，她从车上一跃而下，上了车。


    回去她没走小路，导航找了条宽敞的路，她看着油表估摸着回去的路程，应该差不多可以到。


    “坐稳了。”


    “嗯。”


    他声音浓浓的鼻音，带了几分懒散的味道，整个人都陷在座椅里，似乎真的是困了，阮希看了眼时间，已是凌晨，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她揉揉酸涩的眼，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之后，人也跟着发困，她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面，不敢打盹。


    陆耀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从下面伸来搭在了方向盘上，他人依旧是靠在座椅里，头正对着前方。


    “困了？”


    阮希也不隐瞒：“有点。”


    “现在不熬夜了？”


    她在国外时常熬夜，刚去的那段日子几乎完全睡不着，陌生的环境，加上对上一段感情的烦躁，影响了她的睡眠质量，后来她喜欢上了熬夜，但回来之后的这段日子，被周围人带着早睡，身体似乎有了轻微的变化。


    “熬夜啊。”


    “在那边过的怎样？”


    陆耀忽然问起，阮希笑了，她压根无从说起那段过往，许多事情无法细致的说出来，更加无法同他说。


    “好啊。”


    “过的真这么好，回来干嘛呢？在那多好，无忧无虑，也没人管你，老爷子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这里是我的家乡，陆耀，你知道人回到家乡的那种感觉吗？”


    陆耀沉默，阮希见他不说话侧头看了眼，他眸子依旧紧盯着前方。


    “一种熟悉的安全感，心理上的满足。”


    “嗯，所以我回来了。”


    她语气透露着股惨淡，像是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所以才决定回来，陆耀本来心里是有气，又觉得她过的不好，那点气也发不出去，隐隐觉得她可怜。


    她想去国外学习，一方面是因为阮家，阮家人丁本来就不多 ，老爷子出国喝了几年的洋墨水，阮叔叔也送去国外深造了几年，等轮到阮希，老爷子给过她选择，出国还是留在国内，但是她选择了出国，同时与他分手，丝毫不拖泥带水，走的很快也很坚决。


    陆耀被女人甩的彻底又干脆，就是在遇到她之后。


    “看着你过的不舒坦，我也就放心了。”


    他嘴里说出贱贱的一句话，阮希打着方向盘的手一顿：“大家彼此彼此。”


    “如果这样想你可以心理安慰的话，我也无所谓。”


    “ 我看后悔的是你才对，毕竟今天是谁在喋喋不休的纠缠呢。”


    她故意扯下脖子上的围巾，露出他的咬痕：“陆耀，真怀疑，在我之后你有过其他女人吗？”


    他们的车已经到了小镇外面，镇子门口站了几个人，阮希的车刚停下，外面的人已经迎上来，蒋瑶第一个走到车门边上站在外面。


    陆耀侧头看了眼，眼里眸光渐冷：“现在还怀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