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聂斯远踮着脚挥手。


    一阵风吹过，曹振激灵了下。


    太诡异了。


    他居然看见聂斯闻冲自己笑。


    曹振迟疑着走过去，他探着脑袋，一路走一路打量，聂斯闻到底什么意思。


    不怀好意。


    想想，他不能怂，于是故作不在意的两手放进裤兜里，大步流星走过去。


    这还没瞧见背对着他的张璐。


    径直跟聂斯闻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


    张嘴胡来。


    明明刚才在龙虾店见过。


    然而聂斯闻依旧保持那种神秘莫测的笑容，看的曹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正欲说点什么，余光却瞧见一个黄毛。


    些许惊讶，“稻草人？”


    张璐忿忿不平，瞪他，“你怎么对女孩子一点风度都没有。”


    曹振听了抬手摸摸鼻头，他勾笑，“您在我眼里形象很伟岸，不需要风度对待。”


    见过她扯着别的女孩子头发叫嚣，又跟聂斯闻打架，哪还需要他的风度来温柔以待啊。


    张璐撞了个冷板凳，翻着白眼不想跟曹振说话，只得嘴上吐槽，“活该被汪海整。”


    整？


    这个字就很玄了。


    张璐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曹振心比天宽，没在意，至于聂斯闻则是记下了。


    她先前自己推测了一番，如果汪海他们是有预谋的让曹振打他，也可以解释的通。


    那为什么带上她呢？


    聂斯闻感到无辜。


    转个身，继续走自己的路。


    身后的跟班由一位变成两位。


    聂斯闻很想忽略他们，于是先是往小区大门那边走，接着又调个头，去网吧。


    张璐没来过这，相当费解。


    她拉着聂斯闻的胳膊，“喂，你来这干嘛。”


    聂斯闻从书包里掏出曹振买的试卷，“写作业啊。”


    “你们好学生都是在网吧写作业的？”张璐疑惑的看着聂斯闻，她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因为自己是个学渣，平常和那些好学生又不怎么熟。


    所以并不知晓好学生怎么学习。


    现在看到聂斯闻。


    她突然恍然大悟。


    难道是闹中取静？


    不走寻常路。


    张璐啧啧两声，右手摸到自己的口袋，突然嘴痒想抽烟，拿出来就打算点。


    没想到被曹振截胡。


    “禁止吸烟。”曹振指着墙上贴的那张纸。


    在某些事上，曹振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比如他觉得吸烟有害他的健康，所以网吧里严禁吸烟。


    当然，那次派出所过来查水表，就属于他对资本主义的妥协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


    曹振自己嗯了声。


    张璐无语收回自己的香烟，眼见前面的聂斯闻已经在刷身份证进去了，她还在门口。


    恰好，曹振就搁门边站着。


    一副要看她还能作什么妖的样子。


    “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但你不能这么一直盯着我看。”张璐告诉曹振。


    嗤。


    曹振笑了。


    他随手从吧台里拿出自己平常喝水的杯子，灌了些凉水，咕咚一口。


    喉结滚动，张璐跟着咽了下口水。


    口干舌燥时她看见一旁有冰箱，于是走过去打开拿了瓶饮料出来，扫码付钱。


    曹振正好喝完杯子里的水，他擦了擦嘴角，两手抱臂，问起张璐，“你今天来是干嘛呢？”


    显然，聂斯闻是不想理她的。


    但偏偏这个女孩子又老是跟着。


    曹振不太了解女孩子之间的事，只直观上感觉张璐，不是什么好人，那日打何小雨的场景他可是历历在目。


    太狠毒了。


    他一个男的都感到害怕，别说趟在地上的何小雨。


    张无忌老妈说，越是长得漂亮的女孩子，越不能信。可依他看，只要是个女孩子都不太能信。


    复杂。


    曹振摇摇脑袋，蹙着眉头看张璐在那东张西望。


    “聂斯闻去哪了？”她在找聂斯闻。


    刚才顾着跟曹振扯皮，忘了看聂斯闻，这会儿却连人影都没见到。


    “你暗恋她吗？”曹振答非所问。


    张璐一手抓了下自己的黄色头发，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我喜欢男的。”


    “噢对，你还是汪海的女朋友。”曹振继续点点脑袋，脚下已经往吧台里面走了。


    张璐不知道这是他家的网吧，以为他要进去偷钱。


    “没想到你还干这种小偷小盗的事，果然汪海没说错你。”跟着，她一声冷笑不屑。


    准备坐下的曹振僵在那。


    忽然感觉自己腰上一阵刺痛。


    他抬眸看张璐。


    “你到底来干嘛的，不要耽误老子做生意好吗？”


    站在门口，确实碍事。


    张璐气的胸膛鼓鼓，她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曹振，“你算什么男人。”骂了句，感觉不解气，自己还气的跺脚。


    黄色的头发随着跺脚在头上扑腾了几下。


    也不知道为什么，曹振每次看到她的黄头发，总觉得像一堆枯草。


    索性不理她了，任她造。


    手上开局游戏，和邹子凯为比赛做训练了。


    眼下没看张璐，自然也就没发现那人往大厅里走。


    顶着头非常显眼的黄毛，穿梭在每台电脑之间。


    有些在玩游戏的人，忍不住侧目看过去，只听黄毛妹嘴里念念有词，“聂斯闻呢聂斯闻呢？”


    谁是聂斯闻。


    大家都不太知晓。


    收回视线，继续玩自己的游戏。


    黄毛像扫荡一样，开始往旁边的小黑屋找人。


    终于，在第三个小黑屋看见了戴着耳机玩游戏的聂斯闻。


    她的试卷就放在旁边，书包在身后。


    张璐仔细看了下电脑屏幕上的游戏，她不可思议的看聂斯闻，“你有没有出息啊，学习成绩这么好还打游戏。”


    张璐一向对游戏一窍不通，更是没有任何兴趣，只感觉那是个让人迷失心智的东西，不能碰。


    聂斯闻看了她一眼后，接着继续玩自己的游戏。


    张璐今天光吃闭门羹就够饱了，从KTV出来后，碰到聂斯闻，她莫名就想上去跟她搭话，并且，十分想拉她来自己这。


    那天打了一架后，张璐对聂斯闻的能力有些佩服，认为她身手敏捷，适合加入她的组织。


    再说，还是个好学生。


    张璐天真的想，便一直跟着聂斯闻。


    哪想到半路杀出个曹振。


    张璐可讨厌死他了，要不是他，汪海也不用去跟田鹏认错。


    “喂，我跟你说话呢。”张璐伸手扯聂斯闻的耳机。


    手刚摸到，就被聂斯闻按住了手腕。


    “别自找麻烦。”聂斯闻手上点着鼠标很忙，只按了两三秒，将她的手甩开，然后接着打游戏。


    张璐小脾气上来，就是不听，继续骚扰聂斯闻，“大家都是未成年人，凭什么你能来这上网，还有啊，你可是个好学生。”


    不知道哪里来的错觉，聂斯闻最近耳边总是能听到很多劝学的声音。


    特别是劝学的还是那些平日里的学渣。


    比如曹振。


    比如张璐。


    他们大大的脑袋瓜中到底装了多少《劝人方》。


    眼前，聂斯闻唯有沉默以对。


    闭嘴，是解决问题的最便捷方式。


    张璐见聂斯闻不理她，也不急了，就在她旁边的沙发坐下来，跟她闲聊，“哎？我看你身手不错，跟我来混啊。”张璐低头扣了扣自己的美甲，过了一分多钟，聂斯闻也没回她，于是她继续说道：“我可以给你介绍男朋友，都是混黑道那种。”


    “幼稚。”聂斯闻老话。


    张璐可急了眼，“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高中就这三年，留下点愉快的回忆多好，你要是到我这里来，我保证以后八中任你横行。”


    越说越离谱。


    聂斯闻想想觉得还有点好笑，她撑着一边脑袋看张璐。


    “是不是没人跟你玩，你才来跟着我，怎么，你的小姐妹不理你了吗？”


    被戳中心事的张璐，脸色不太自然，摆手说道：“怎么可能，我懒得找她们，你识相点。”


    “行吧，”回过头继续看自己电脑，聂斯闻又开了局游戏。


    她最近在单排上分，希望能在年底结束前，打到白金。


    虽然几率比较小。


    玩了大概二十来分钟，失败告终。


    旁边张璐安静了有一会儿，聂斯闻下意识看过去，发现她睡着了。


    黄色头发软软的压着沙发椅。


    聂斯闻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卷子拿在手上，下机出去了。


    经过吧台时。


    曹振的爸爸在。


    聂斯闻把身份证递给曹建军。


    “谢谢叔叔。”


    拿着卷子的手就摆在身前。


    曹建军看到了，十分欣慰，“小聂同学又来查资料啊。”他露出了中年人标志性的笑容。


    在这张面孔里，聂斯闻甚至看到了一点点曹振的影子。


    “是啊，叔叔拜拜。”


    好学生聂斯闻堂而皇之的出了南天门网吧的门，经过天庭超市，又跑进去买了些零食。


    收银的地方有个中年女人在看电视剧。


    听台词声音是部国产婆媳剧。


    聂斯闻把所有东西堆在柜台的玻璃台上，拿出纸币。


    “老板，这些多少……”


    “妈，洗洁精没了。”


    屋里小侧门那里走出来一个两手湿透的男孩子。


    正是曹某人。


    他见聂斯闻在买东西，咦了声，上前。


    “你今天这么早就走了吗？”


    平常基本要玩两三个小时。


    目的还是盼着早日把卡里的钱用完。


    非常执着。


    聂斯闻回以微笑不语，转过头，把自己的零食递给收银台旁的那个女人。


    “阿姨，麻烦给我一个袋子。”


    姚爱华见自家儿子跟这姑娘似乎熟悉的很，便也跟着攀谈起来。


    “你们是同学吗？”


    从小到大，姚爱华对于曹振的所有女同学都很是喜欢。


    因为她觉得这是印证自家儿子很优秀的标准。


    如果哪学期，没有女同学来找他，打电话到家里。


    那就是失败的曹振。


    为了不让母亲看不起，曹振曾不惜花钱雇人打电话。


    当然，姚爱华对此并不知晓。


    “是啊，她是我们副班长。”曹振道。


    姚爱华闻言又打量了下聂斯闻，回想刚才曹振说的话，这姑娘似乎是从网吧出来的啊。


    聂斯闻感受到她的视线，心里十分忐忑，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试卷拿了出来，自己收拾零食。


    “今天卷子太难了，网上也没找到解析。”聂班长神色如常。


    曹振拍手，水花溅起一些。


    他对聂斯闻佩服的五体投地。


    “真是好学生啊。”姚爱华满意的点头，一边给聂斯闻的零食扫码。


    “经常来阿姨这坐坐，曹振的女同学我还第一次见呢。”


    “谢谢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