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湛把车钥匙扔给阮唐之后就窝在副驾驶打瞌睡，阮唐发动车子嘟囔道：“我可没上过高速，你也不怕我把车给你开沟里。”


    裴湛闭着眼睛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闭着眼睛说着：“我这越野底盘够高，青藏高原都能上，不怕你冲沟里。自己开导航找吧，我睡会，开累了喊我，替你。”


    路程顺利的话得两个小时，裴湛实在睡得太香，阮唐有股子冲动想问裴湛：要是没他可怎么办，这不真得失眠到早卒。


    他按照导航先去了五仙市文物局，停到文物局院子里的时候才喊裴湛，阮唐一边晃了把裴湛肩膀一边半开玩笑问着：“哎，我真不是你要找的人？你看你非得腻歪着我，在我身边吃得香睡得香，你可别有眼不识泰山，要找的人在眼前还成了睁眼瞎。”


    裴湛被他喊醒，懵怔了几秒，伸手捏了把阮唐脸颊肉，伸了个懒腰道：“怕我灯下黑？是不是爱上哥哥了？迫不及待想成为我命中注定的人？”


    阮唐：“滚。”


    裴湛：“不会认错，他出现的话，我一眼就能认出来，而且……算了，慢慢来吧。前几天你不是问招魂吗？我这次去南边，就是找当年的招魂幡，等把该找的东西找齐全了，时机成熟，他会来的。”


    阮唐不加评价，开车门下车，不咸不淡说着：“行吧，祝你顺利，预祝你成功。”


    裴湛也笑着摇摇头，给文物局接应的熟人打了个电话，没多久就跑出来一个黝黑发亮的高个儿大男孩，扬着手冲裴湛打招呼，跑过来问好道：“裴哥您来了，现在过去吗？”


    裴湛点头道：“对，早看完早完事，介绍一下，这是莲城县博物馆新来的阮唐，小阮，这是项锋。”


    项锋自来熟，盯着阮唐眼睛一亮，热络道：“小阮？好萌的名字！你叫我锋哥就行。”


    阮唐：“你……二十几？”


    项锋：“二十四！”


    阮唐：“你得叫我哥！”


    项锋：“啊？你比我大？看着不像啊！那我叫你小阮哥！”


    裴湛不耐烦打断道：“上车，抓紧时间，项锋你开车，阮唐的技术开不了山路，证件都带齐了？”


    项锋好奇地又看眼阮唐，说着：“都准备好了，直接出发就行，车里有水吗？等我几分钟，我去拿点吃的喝的。”


    阮唐开了一路也有点累，伸伸胳膊腿儿就坐副驾驶上了，裴湛打个哈欠坐到宽敞后座上，阮唐回头想问他晚上要不要住这边，回头一瞥竟然看见自己的睡衣赫然皱皱巴巴塞在后座角落里，他怒道：“你变态吧！偷我睡衣干嘛？”


    裴湛一怔，揪出屁股底下的睡衣，尬笑道：“这不聊胜于无嘛，闻着个味儿能眯一会。”


    阮唐嫌弃地白了他一眼，骂道：“变态。”末了又说着：“等你找到你心心念念的人，被人家知道你这么变态，不好吧，误会你没关系，误会我，我多无辜。”


    裴湛咳嗽一声，大言不惭道：“我得活得长才能等到他对不对，睡眠出了问题，身体会垮掉的！我吃安眠药又不管用！”


    阮唐：“行吧，你想好你的理就行，可别毁了我的清白。”


    正说着，项锋抱着好几瓶饮料跟一捧零食坐进来，堆到阮唐怀里，开朗笑道：“我办公室小姑娘听说来了个顶级帅哥，主动上供，想求你照片，里面正好有包小熊软糖！”


    阮唐：“……谢谢。”


    裴湛脑袋凑过来，伸出爪子在阮唐胸前一堆零食里摸索，问着：“哪儿呢？给我，我要把软糖嚼个稀巴烂！”


    阮唐把东西一咕噜全扔裴湛脸上了。


    项锋哈哈大笑道：“小阮哥还是你厉害，平时我们见了裴哥都不敢出大气！”


    阮唐默默吐槽那是你们被他人模狗样的外表迷惑，其实就是一粗糙的原始人。


    项锋特别健谈，沿途介绍五仙市的风土人情，哪些特产不错，哪个馆子里本地菜做得最好，这个季节该吃什么山货，说得跟金牌导游似的，阮唐听着都觉得饿了，正跟项锋投机聊着车窗外的山核桃跟山栗子什么时候熟，嘴角边突然传来一抹甜，嘴里被裴湛的爪子硬塞进来一块滑滑弹弹的软糖。


    裴湛夸张地大嚼着，说道：“吃块软糖，越嚼越有味。”


    阮唐：“……”怎么这么幼稚，葡萄味。


    饶了半个多小时山路，终于到了发掘现场，拿出证件登记后进了还在做后期清理工作的现场，阮唐原本还在跟项锋聊天，踏进现场的那刻，心里不舒服得突了下，一下子就没了谈笑的心情。


    唐墓的清理工作已经接近尾声，楚墓仍旧在清理墓室，楚墓几乎已经是空墓，只是留着几片混在土里的竹简，现场工作人员仔细清理着，希望能再发现些线索。项锋跟这边的负责人打了招呼，那位中年负责人摘下手套过来跟裴湛阮唐握手，说着：“人手不够，清理工作开展得比较慢。”


    裴湛让他们该忙啥忙啥，他拉了下阮唐的胳膊，用下巴指了指下面，道：“下去看吧。”


    阮唐已经看到原本放置墓主人棺椁的主室有两个棺椁的痕迹，战国时期周礼渐崩，楚国在南，很多礼制异于周礼，有时候很难简单通过墓口大小、鼎制、棺椁重数去判断，眼前的墓葬有墓道，分五室，粗略推测可能是封君或者上大夫墓，阮唐疑惑问裴湛道：“这儿有过封君？”


    裴湛摇头，也在琢磨着事儿，说着：“不记得有，或许吧。”


    阮唐掩下心里的不适，指着原本放置棺椁的位置，道：“肖代说是合葬不准确，我看像是殉葬。”


    裴湛抬眼看他，问着：“哪儿不舒服？你脸色不好。”


    阮唐没想到裴湛那么眼尖，摇头道：“有点闷。”


    项锋在一旁指了指工作人员，说着：“前期清理出来的竹简上有些文字，有照片，看吗？”


    阮唐当然要看的，问着：“是遣策或者祷辞之类吗？”


    项锋：“不太像，就断断续续几个字，其中连起来的两个字像是个人名儿，不过按照人名儿查史料也没查出什么。”


    项锋很快拿着显示照片的相机过来，阮唐低头看，那两个字是“远卿”。


    阮唐晃神，脸色更差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