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穿越快穿

听说陛下单相思

设置

字体样式
字体大小

听说陛下单相思: 20.桂花糕

    “陛下,南方水灾一事已处理完毕,洪水已退,灾民得以回归家园,犯官赵丰陵亦已抓捕归案,只待押解回京受审,这是洪御史从江南传回来的折子,请陛下过目。”


    大启皇朝,一日一朝会,宫濯高坐龙台,底下百官朝拜。


    江南洪灾得以解决本是好事,可龙椅上年轻帝皇的神色却依然严肃,他合上折子,沉声道:“春汛来得快,去得亦快,然每年春汛,南方必定受灾,今年之灾虽已过去,可明年如何?后年又如何?”


    底下一片沉默,唯一名矍铄老者缓步上前:“回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乃修坝基,筑堤围。”


    “哦?你们也这般认为?”宫濯并未理会老者,却看向的其他大臣。


    大臣们有人欲言又止,有人低着头假装自己不存在,亦有人暗中留意着老者的眼色,上前附议。


    宫濯居高临下,将这些的反应一一看在眼中,眸色渐深。


    “宋爱卿,你也赞同秦太尉所言?”他又看向宋太傅。


    宋太傅面容沉静,拱手道:“回陛下,防洪治水,修堤筑坝确实势在必行。”


    “那么爱卿认为,何人可主管此事?”


    宋太傅又道:“回陛下,无人。”


    此言一出,周围几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矍铄老者,即秦太尉眼神一厉,当即驳道:“宋太傅好大的口气,难不成我满朝文武,竟无人能入你的眼?”


    宋太傅神色镇定,冷冷一笑:“秦太尉此言差矣。常言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以我朝如今的境况,哪怕是大禹再世,只怕也无计可施。户部尚书,敢问我朝国库所余几何?今年边境军防所需的费用可曾充足?”


    “这……”突然被点名户部尚书一时无言,支支吾吾。


    “工部尚书,敢问这修堤筑坝还需多少银两填补?据臣所知,江南本有百里长堤,且年年维修,为何仍敌不过那一水之力?”


    工部尚书头发花白,老脸通红,颤抖地跪了下来:“老臣……有罪……”


    宋太傅又瞥向吏部尚书:“吏部每年都派遣治水良才前往江南,缘何洪灾还是年年而至,不见成效?”


    吏部尚书低头不敢说话。


    三省六部,六部之中有三部被点出,宋太傅也不怕得罪人,说完后又老神在在地站在那里,冷眼旁观。


    秦太尉却怒火中烧:“宋太傅这般含沙射影究竟想指责谁?难不成此事便不了了之,坐等明年洪灾再次降临?”


    “陛下。”他抬起手中的象牙笏,“老臣斗胆举荐,去岁状元魏凌之可胜任此事。”


    魏凌之?宫濯寻思片刻才想起了这号人物,此人文才绝佳,去年恩科之时被点为状元,如今正在翰林院任编修,正七品的小官,无甚政绩,这般的朝会也是没有资格来的。


    无亲无故又无凭无借,秦太尉这老贼就这么抬举一个小官?


    宫濯冷哼:“秦爱卿,听说那赵丰陵亦是爱卿所举荐?当年父皇仍在位,朕还只是个懵懂孩童,不知可曾记错?”


    秦太尉闻言,身体顿时一僵,随即躬身跪了下来:“老臣惶恐,当年错眼识人。”然而,话虽这般说,脸上却无多少惶恐之色。他这一跪,站在他身后的官员便跟着跪了一大片。


    宫濯见此情形,不由心中生怒,他霍然起身,将手中的折子甩了出去,掷地有声:“哼!朕本以为我大启人才济济,不想竟为一洪灾所难,久商不得良策,这般朝会,要来何用?退朝!”


    ……


    朝会行至一半,天子怒而离场,百官面面相觑。


    秦太尉自行站起,拂着官服上不显眼的皱褶感叹:“喜怒形于色,咱们的陛下到底太年轻啊。宋太傅,你说是也不是?”


    宋太傅凉凉地瞟了他一眼:“非也,陛下威仪过人,乃我等之幸。倒是秦太尉,老当益壮,敢冒天威,当真叫人佩服。”


    秦太尉哈哈一笑:“宋太傅过奖,陛下年少登基,我等作为辅政大臣本应奋勇当先,畏首畏尾可做不出大事。宋太傅不要忘了,你可是帝师。”


    “秦太尉也不要忘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陛下已经亲政,有些东西该放手的还是要放手,若不然,握得太久了,说不准哪天就变成了毒瘤。”宋太傅回以一笑,“毒瘤”二字咬得格外重一些。


    他迈出乾元殿,望着天边云际。旭日东升,阳光正好,然而底下却有一层阴云在积聚蔓延,妄图遮天蔽日。


    哼,朽木残烛,竟意图与日争辉,只怕再过不久,这朝廷便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


    乾元殿外连着一道长廊,过往的宫人纷纷避开两侧,宫濯阔步在前,帝驾匆匆尾随。


    “陛下,可要摆驾熙晴宫?西太后娘娘方才着人来报,道是新做了几道糕点,正要邀陛下一齐品尝。”卫离小跑着追在自家主子身后,好几次因追不上主子的步伐而险些摔倒。


    宫濯仍面沉如水,倒是停下了脚步,迟疑片刻道:“罢了,还是回御书房吧。”


    挥退了所有宫人,他又独自坐在御书房里,闭目沉思。


    乾元殿中那些大臣的话语犹在耳边,似一根根银针,不停地刺着他的脑袋。事实上,自他亲政以来,像方才那样的场面其实不少,总有些人,还将他当成当年被迫登上皇位,什么都不懂的八岁稚子。


    有人中饱私囊,以权谋私;有人尸位素餐,欺上瞒下……他们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都一清二楚,不过念着他们都是先帝留下的老臣,又多是他敬重的长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不想他的仁慈,却养大了他们的胃口,更可恨的是,为了一己私欲,他们竟然弃江山百姓于险境而不顾。


    宋太傅在朝会上说的话何尝不是他想说的话。


    秦太尉……好一个秦太尉,权倾半朝!倘若没有祁皇叔与宋太傅协助,或许他这个皇帝的权力早就被他架空了。


    可见权势是个好东西,谁成想当年那个对他孜孜教诲,循循善诱的长辈,如今竟成了这副难看的嘴脸。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既然他们不屑这份仁慈,那便勿怪他使一些霹雳手段。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眸中的颜色似换了一番,不见迟疑沉郁,但见果决狠绝,可一眨眼间,果决狠绝又被平静取代。


    御案上那株葱兰似乎有一种摄人之力,青翠欲滴的叶子不经意地便锁住了他的目光。种种烦躁,种种愁绪,在看到它之后都仿佛得到了抚慰,就像有谁给他施了一个清心咒。


    他将葱兰捧入手中,轻抚着那翠绿的叶尖,轻叹:“倘若是你的主人在此,那便更好了。”不拘是站着、坐着、躺着或做其它任何事,只要她在,他便可舒心。


    只是……


    他忽地又摇头轻笑。


    须得她不再给他与其他女人做媒才好。


    他饮下一口尚有余温的茶,一手捧着葱兰,一手翻开了御案上的书,那是几本治水相关的书,不知被翻看了几遍,书沿都已被磨坏了一层。


    “陛下,工部侍郎左大人及工部郎中宁大人求见。”卫离的声音自御书房门外响起。


    御书房的大门敞开着,于是乎,宫濯一手捧葱兰一手翻书的模样就这般映入了门外诸人的眼中。


    他们刚才看到了什么?好像发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陛下对一株葱兰爱不惜手,连翻阅书籍也舍不得放下?


    陛下那素来严肃绷直的脸上似乎带着笑容,虽然那笑容浅得几乎看不见?


    两位大人震惊不已,匆匆一瞥后便都低下头行礼,不敢多看。


    宫濯清咳一声,小心地放好了葱兰道:“两位爱卿平身,不必多礼。朕在阅书之时遇到了两个难题,故而请两位爱卿前来解惑,还望两位爱卿不吝赐教。”


    两位大人受宠若惊。


    陛下方才在朝会上怒砸折子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他们还以为自己这一趟要遭殃了,天子余怒可不好受。不料到了御书房,陛下竟变得如此和颜悦色,这似乎不合常态,从退朝到现在也不过片刻功夫,莫非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两位大人不敢多想,恭敬而又忐忑地上前与陛下解惑,然而,御案上那株葱兰似乎格外惹人注目,哪怕刻意忍着不去看它,眼睛的余光还是不时地被它引去。


    没过几日,群臣们便发现了一件事,但凡在御书房里,陛下的办事态度似乎比在其它地方都温和些。这让他们不得不注意起御书房里那株新添的葱兰,尤其是在他们发现祁王的书房里也有一株相似的葱兰之后。


    不少人都在猜测,莫非这葱兰有什么奇特的来历或神奇的功效?


    太医院的院正接连着被烦了几天,最后不得以胡诌了一句:葱兰带鳞茎的全草有宁心静气之用。


    众大臣恍然大悟。


    上行下效,很快燕京便掀起了一股在书房养葱兰的风潮,那些个卖葱兰的花农莫名其妙地便赚了一笔,大多都捧着银子久久回不过神来。


    唯一郁闷的要数宋清昱,他手里头那株葱兰本与陛下及祁王的葱兰一手同源,然而在此之前,他一直羞于在人前展示,而在此之后,他又怕给自己的妹妹招祸,一直不敢展示什么,正可谓有耀炫不得,心里憋得慌。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宋清娴,在听闻这些消息后便哈哈大笑,在自己家中嘚瑟了好几日,直言自己果然天赋异禀,走在大启风潮的最前端。


    距离她上回走出皇宫已经过去了十几日,那股儿心虚仿佛也随着时间的消磨而渐渐弥散了,她又开始蠢蠢欲动,琢磨着找天再度“杀”入皇宫与宫濯唠嗑唠嗑,顺道叫停他近日来某项奇怪而又略招人烦的举动。


    “郡主,宫里又送糕点来了。”酉时正,桂圆又引着一个眼熟的小监入了宋清娴的院子。他已连续来了十日,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小监放下手中的紫檀雕花食盒,又说了几句讨喜的话便退了出去,留下宋清娴对着食盒一脸纠结。


    “郡主,陛下真有心,知道您喜欢糕点,便每日都来送。”桂圆笑嘻嘻地说道。


    宋清娴扯了扯嘴皮,赏了她一个生无可恋的眼神。他确实有心,连着十天送同一样吃食,只怕不是存心报复就是小心眼恶作剧吧。


    她哼哼唧唧地打开了食盒,果不其然,偌大的食盒里头只装了一小碟糕点——蒸得金黄松软的桂花糕。因食盒封得严密,又送得及时,这会儿桂花糕上还冒着热气,看起来可口至极。


    若是在以往,宋清娴或许在看到这糕点的瞬间便飞扑过去了,但今日……她打了个嗝。


    任谁连续看了十日同样的吃食也会腻味吧,更何况这还是甜得腻人的糕点。


    哦,不对,今日还是有些变化,那轻薄的白瓷碟下压着一张字条呢,这是前九日没有的。


    她将纸条抽了出来,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一行字。


    朕心欢喜,卿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