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峰和淳于明不知是不是因内功深厚的缘故,越喝越精神,越喝越有劲,左一个大哥,右一个贤弟。有人来敬酒,他俩皆来者不拒,好像今天不是丐帮大会,而是斗酒大会。


    太阳慢慢往西山而去,天阴稍许,燥热感渐除。程典心想:这梅雨季节,雨说下就下。虽之前请甚通天文地理,奇门遁甲的异士夜观天象,算到今天应万里无云,晴朗碧空。毕竟总不能让数千武林英豪和各位名门掌门淋着雨看丐帮大会。但奈何天有不测风云,为免迟则生变。


    走上祭坛,朗声道:“各位武林同道。黄道吉日,良辰美景。今我丐帮在这澜江江畔,杜英落林,举办我丐帮难得的盛事大典。目的是选出下一任丐帮帮主,为我武林正道长盛不衰,继续献策出力。而各位同道能不远千里前来参会,令我丐帮上下荣幸之至,杜英林蓬荜生辉。”


    不少人鼓掌捧场，大声喝彩。


    程典续道：“众所周知,丐帮成立已有数百年,诅法祖训也至今传承。但时过境迁,有些诅法不足以继续安派定帮。而我丐帮帮主历来以德行兼优,武功高强的丐帮弟子出任。德、智、文、武,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所以今天十位候选弟子共需比试四场,每一场淘汰两人,留下最后四人比武决出下任丐帮帮主。


    我丐帮素来仁义为先,不持强凌弱,以武欺人,所以要想当我丐帮帮主,必须是一位品德兼优、足智多谋之人,其次才是武功。所以今天共比四场。第一场便是德,由丐帮一千弟子在这十人之间投票,取丐帮弟子人心所向,拥戴爱护的票数前八者为胜。


    第二场便是智,由少林玄空大师随机抽取一篇诗经,取默写流畅,错缺较少的前六者为胜。


    第三场便是文,普天皆知,武当正虚道长深智绝慧,妙笔生花。其作之画,有海纳百川,气吞山河之势。于是程某斗胆请正虚道长现场作画一副,由前两场胜出的六位弟子据画题诗一首,取气韵十足,应情应景的四位得胜。


    而第四场是武,由前三场胜出的四位弟子,两两对决,比武决胜负,选出丐帮继任帮主。”


    他话音刚落,有人立马叫道:“什么?我们江湖中人,还要比什么写字画画?”又有人喊道:“程帮主。你是朝廷进士,才高八斗。我们都是大老粗,斗大的字不识一个。扁担倒了不知是一。你们丐帮这么选帮主,岂不是在笑话我们?”


    又有人道:“是啊。武林中人武功高强即可,写什么字,题什么诗?”再有人道:“想在武林立足,必须得武功盖世。倘若找几个只会写字的软弱书生当丐帮帮主,这岂不是欺师灭祖,违背祖训,把丐帮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还有人道:“我看这根本是程典有意偏袒他关门弟子。别人都以为今天只是比武决帮主。谁知还得比什么默书写字。这定是程典早有预谋,假公济私。我不服。”“对。我们不服。”立马许多人大声附和。


    一时场面极其混乱,难以维持。数千人七嘴八舌,大吵大叫。毕竟他们都是武林人士,自然对写字画画毫无兴趣。而他们之所以不远万里千里来参加丐帮大会,便是想看武艺决斗,图个热闹,顺便再偷学一招两式。而且术业有专攻。众人都觉这是在逼张飞绣花。


    程典放声道:“诸位。且听我一言。”等嘈杂的声音停歇,他才接道:“诸位同道。我们乃江湖中人,武林好汉,快意恩仇,锱铢必报,这无可厚非。但作为一帮之主,把发扬光大帮派作为己任,武功自然重要,但德能同时也很重要。


    史记有云,人分四等。一者德才兼备,二者有德无才,三者有才无德,四者无德无才。有德有才自然是德高望重,武功盖世的少林玄空大师和武当正虚道长。有德无才便是区区程某。有才无德便是滥杀无辜、卑鄙奸诈的阴险小人。无才无德,那便不提也罢。


    丐帮素来在武林中具有一席之地,深获武林同道认可,享有一定的清誉和美名。并非只因丐帮高手较多,武学渊博。而是丐帮历来公正严明,为侠义担当。所以祖宗家法虽是祖上遗训,不可随意更改,但现如今江湖中恩怨四起,朝廷欲剿灭我中原武林而后快。于是我丐帮也必须挑选一位德才兼备的弟子继任丐帮帮主,不能只单单考察武功。


    因此程某才斗胆在祖宗诅法之上,加三门科目,以便更全面选拔人才。倘若一个没有德行,只武功高强的人继任丐帮帮主,那才会把丐帮带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此事必须得慎重。不知诸位还有何高见?”


    归不桐道:“程帮主微言大义,在下佩服。只不过高见没有,低见倒是有一些。那就是如何确保比试的公平公正?”


    康鄞道:“不错。江湖上都以为只是比武决胜负,谁知还要考些什么德、智、文。若有人提前得知今日丐帮比试考察的具体科目,而有人不知,岂不等同设个圈套,等别人来钻?”


    归不桐和康鄞之前也未随着玄空等名门大派的掌门前去与淳于明照面结识,毕竟他们在武林中虽也有一定的地位和声望,但所作所为,有些半黑半白。素来受少林武当、云韶天音等门派所鄙,不怎么待见。所以也不自讨没趣,甚少与这些名门大派来往,通常与江湖各个帮派来往密切。而且他们在少林武当、云韶天音等名门大派的眼里,无非一群乌合之众。这么一来,武林人士受这些“领头羊”门派影响,也对康鄞等人低眼相看一等,江湖地位大打折扣,只能算作二三流的江湖名士。因此他们与玄空正虚、程典顾成峰等人,自不可同日而语。


    而玄空等名门大派的掌门,坐在第一排,紧挨祭坛。而他们却坐在第三排,甚至落于坐在第二排的万花剑飘门其后。毕竟似他们各自率领的一十三岛、三十二坞这类江湖帮派,江湖上不知还有多少。物以稀为贵。因此他们比之一枝独秀、与众不同的万花剑飘门,自然在江湖中人心里,位置稍低。即使万花剑飘门只来了两人,一个门主,一个长老,连个随从都未带,势单力薄,光杆光棍。而他们各自带来数十号人,皆是手下,派头很大。


    武林门派与江湖帮派还有不同。武林门派向来收徒严格,严进严出,倘若门下弟子犯下十恶不赦的过错,将会清理门户,逐出师门,废除武功。并且武林门派的武功,向来只传授门内弟子,门外之人决不相传。


    而江湖帮派相对来说宽松的多,组织也较为松散。而且他们大多数长老堂主、帮主副帮主,皆可本非本帮中人,半途加入。还有他们多为带艺投帮,之前已在其它地方学过一些武术武功。于是江湖帮派长老堂主、帮主副帮主的武功,许多时候大不相同。而武林门派掌门长老的武功,大多时候皆出一脉。


    而门派或多或少,会在武功或其它方面有不同见解。以至殊途同归,各抒己见,自成一脉,划分为不同派别。比如武当派、青城派、峨嵋派,同为道家演化,却有差异不同之处。


    有人立马喊道:“对啊。怎么确保公平?”又有人喊道:“谁知你有没有提前告诉你的关门弟子,让她提前做好准备?”又有人喊道:“是啊。这不公平。”


    安素素气道:“我对天发誓,我根本不知今天考什么。”立马有人道:“谁信你。”又有人道:“对啊。谁信你。你们师徒俩串通起来说什么是什么,外人谁知?”安素素道:“我师父一身清风,岂会做这些徇私舞弊之事?”有人喊道:“我不信。”又有人道:“对。我们不信。”


    “阿弥陀佛。”玄空缓缓站起,用内力催动声音,传入数千人每一人的耳里。众人都只觉耳朵嗡嗡作响，皆心下一凌,寻思:玄空大师的狮子吼功力竟如此高深。喧哗吵闹声渐渐停歇,不一会便安静下来。


    玄空道:“本来这是丐帮帮内之事,老衲无权多嘴,更无权插手。不过程帮主既提起老衲,老衲便说几句。只是老衲在说之前想问一句,不知在场诸位信不信的过老衲？”


    随即有人喊道:“玄空大师是有德高僧,我们自然信得过。”又有人喊道:“若玄空大师都信不过,这普天之下还有谁信得过?”再有人道:“是啊。玄空大师有话直说,我们信得过。”


    玄空合十道:“老衲那便在此多谢诸位。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虽数月前便得知丐帮要举办丐帮大会,重选丐帮帮主。但老衲却也刚刚知晓,程帮主会让老衲主持这第二场比试。老衲虽精研佛法,但对这圣人典籍‘诗经’却只知皮毛,甚至不如在座的诸位侠士精通的深。程帮主礼贤抬爱老衲,但老衲却是万万不敢当。


    依老衲之见,贫僧知的诗经,在座诸位定然知晓。贫僧相信,程帮主定会秉持公允之心,公正公平,决不会偏袒任意一个丐帮弟子。不然他定早早通知老衲,让老衲为主持丐帮大会提前做好准备,选好要出的题目。但老衲却是和在场诸位一同得知今日比试,到底是如何去比。


    若诸位侠士不信老衲,贫僧斗胆请正虚道长和诸位掌门为老衲作证。贫僧是同正虚道长一同到的福阳,与程帮主见面之时,诸位掌门都在场。当时只是盘膝叙旧,并未提起丐帮大会的只言片语。老衲和诸位掌门万万不知丐帮的比试科目。”


    正虚站了起来,道:“贫道愿以武当数百年的清名给大师作证。片刻之前,我们绝不知丐帮今日的比试详情。而贫道也更不知程帮主会让贫道主持这第三场。在天下英雄面前作画,贫道实乃献丑。若事先得知,贫道定会拒绝程帮主的一番美意。或许程帮主提前猜到贫道断然会拒绝,才会在刚才并未通知贫道之下,突然宣布。而程帮主如此密不透风,守口如瓶,便是为确保丐帮大会万无一失,比试公明公开。”


    他笑了笑,捋捋长白胡子,道:“不怕诸位笑话,贫道到现在还不知待会要作一副什么画,让丐帮的后起之秀去题字。而贫道现在都不知,程帮主又何从知晓,又怎来偏袒关门弟子一说?所以贫道愿担保,今天的比试,绝对公正公平。”


    两位武林的泰山北斗,言语真诚,神情真挚,众人都已相信他们。而凡事只不过追求一个公平。既然程典的入室弟子都不知今天要比试什么,那大家便没什么好说。当即有人喊道:“比吧比吧。我们就看看丐帮选状元。”不少人哄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